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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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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斗了一百来招,何有终微微有些气喘,笑道:“从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对手。”东风也莞尔道:“过奖了。”

说到“奖”字,何有终忽然打个响指。东风心中一凛,凝神细听,背后有轻轻的“嗤”声。他连忙回身一拂,拂掉一根细细的银针。何有终乘机伸出一指,点他“命门”,同时一刀斩他左肩。东风来不及闪躲,只得偏过身子,拼着左臂划伤,用剑逼退何有终,一面叫道:“萨日!”

张鬼方一跃而起,一刀架在子车谒脖颈上。施怀来不及挡,怒道:“你干什么?”

张鬼方冷笑道:“看看你的好师哥,都做了些什么?”

之前武林大会时,子车谒在手上缠了机关。只要移动手指,银针即从机括之中射出。东风识破他的伎俩,但被他崩断机括细线,没有抓到。子车谒微微哂道:“我做了什么?”抬起手臂,想要故技重施。张鬼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手腕,从袖口之中勾出一根细线。

其时江南女工技艺,有一项苏绣,是将蚕丝线劈开,穿进针里刺绣。一根线分成一十六丝,子车谒手上绑的就是一“丝”。这根丝线伸入袖中,不知深到什么地方。要是用力扯,不知会不会再射一根针,或者干脆扯断细线。

子车谒见他发现线头,也不再装了。微微抬起一只脚,从鞋底拽下一个扁扁的竹机关,扔在众人面前。施怀吃惊道:“师哥,你怎么……”

子车谒道:“我如何?”施怀想说“你怎么用这个对付东风”,又觉得问这问题似乎没有意义。

张鬼方怒道:“好哇,东风几次三番,对你手下留情。你反倒用暗器回报他。”举刀要砍。施怀连忙抽出佩剑,把子车谒护在身后。

正自僵持不下,东风又叫一声:“萨日!”

张鬼方放下长刀,回头一看。只见何有终又换了一个路数,连环出刀,狂风暴雨也似,一刀刀密不透风,全往东风面门劈砍。东风隙月剑是细柔的轻剑,勉强挡了数刀,虎口已经震破。张鬼方恶狠狠道:“一会再收拾你俩。”跃回场中,拍了三下手。

山壁上一声暴喝,十二个棍僧一跃而下,团团围住何有终。他们守护藏经阁,有个密不外传的功法叫做“不动铜人”。无论卧倒、站立还是盘膝打坐,能将呼吸收至最缓,和死物相差无几。此时浑身涂满土色,攀在山壁上,与土石浑然一体。加之清晨阳光晦暗,根本看不出有人。

何有终手下一缓,东风立即反刺他手腕“内关”。何有终就地滚开,想从棍僧脚下钻出去,却被棍阵挡了回来。东风道:“你叫子车谒帮你,我也找人助阵,不算以多欺少罢?”

何有终哈哈大笑,说道:“仔细一看,这些个土人不都是我手下败将么?找他们助阵,有什么用处。”众棍僧因为昙慧受伤,对何有终心怀怨愤。听见他言语间自傲无比,更加恚怒,把棍阵舞得呼呼作响。

东风道:“你更仔细瞧瞧呢?这棍阵和之前的比,还一不一样?”

何有终道:“破得一次,我就能破得两次。”照旧奔向昙丰、昙秀,伸手一拉,想将他们棍子缠在一起。

然而今日使出来的棍阵,左右对换,阴阳颠倒。何有终一拉,居然与长棍原本的走势相差无几。不仅没将长棍带偏,反而自己手臂险些拉伤。他赶紧撤手,跃回场中。东风一剑已到了面前,何有终仍然就地滚开。再想爬起来时,眼前一花,一根长棍劈头盖脸地打下。何有终连躲带闪,身上沾得灰头土脸,和涂了颜色的棍僧相差无几了。东风道:“得罪啦!”唰唰唰连环三剑。何有终四下腾挪,终究被剑风割出几道伤口。

何有终吃痛,且看见母亲绣的衣服被割破了,大叫一声,双手握住刀柄,好一阵狂挥乱舞。东风只得退开一步,何有终一转身,猛然扑向昙丰。昙秀被他狰狞的模样吓到,惊叫一声,东风说:“不要怕,按棍法来,他伤不着你的。”

这次何有终学乖了,抓着两人棍尖,往反面一拽。长棍果然撞在一起。何有终喜道:“这不是成了么?”飞身掠向坎位。等了好一会,却不见昙心走过来。何有终顿时迷茫,喃喃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东风听见背后一声轻笑,一颗心登时吊了起来。

他算到阵法倒转,或能困得住何有终,却没算到何有终闹小孩脾气,把施怀与子车谒都带到山上来了。何有终或看不出这阵法的端倪,子车谒却一定能看出来。要是子车谒叫一声“阵法是倒转的”,以何有终的天赋,说不定真能融会贯通,再从阵中破出去。

东风摸进袖子,在手里暗暗扣了一枚铜币。只要子车谒出声提醒,他再也不留手,就将铜币弹过去。

何有终叫道:“子车谒,这是怎么回事,你想想办法。”子车谒笑道:“好,容我看一会儿。”

然而他坚持了一炷香时间,子车谒却再没有开口。东风不禁暗暗称奇,想:“难道他没看出来?绝没有这种可能。”

何有终耐性耗尽,耍起赖来,又把短刀舞得虎虎生风。但少林棍阵玄妙无双,绝非蛮力可以破解的。乱打乱撞好半天,除了身上多许多剑伤、许多淤血,竟没能撼动棍阵分毫。何有终又说:“子车,你快想想办法呀。”

子车谒说:“我还没想明白。”

一棍挟雷带风,正对何有终,朝他头顶“百会穴”狠砸而下。何有终左右都被封住去路,短刀被旁边长棍压在底下,身后长剑逼来,无处可躲。他只得丢了短刀,左手抱住脑袋,蹲在地上,硬生生受了一棍。劲力透骨而入,何有终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嗡嗡作响,手不知是不是断了,痛得抬不起来。只觉得嘴唇上有热乎乎的东西,抬起右手一抹,鼻血已将胡须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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