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媛自缢的原因,她知道了!
她惊慌的神色,陈满芝尽收眼底,杨姨娘的话此时她已经信了十分了,“为什么,父亲要这样做?”
陈老夫人沉默,身心直颤。
陈满芝讥笑着问道:“父亲就如此对待母亲,难道没有人为她争过吗?母亲的绝望难道祖母您没看到吗?”
“不,四娘子……”吴妈妈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夫人……”
“素华。”陈老夫人叹道,“不要说了,阿媛已经去了。”她的声音沙哑沧桑,似弥留之音。
“所以祖母,这事您是知情的,对吗?”陈满芝攥了手,指尖发白,有丝丝的冰凉。
“是的,我知情,你母亲告诉我了。”陈老夫人望着牌位,目光迟疑,“一切罪孽皆有源头,我便是阿媛这场浩劫的源头,若不是心里有念,我早就该死了。”
“不是这样的,老夫人。”林氏哭诉后,还未等她们跟陈仲海交涉就自缢了,吴妈妈想要解释,可陈老夫人却一再对她摆手。
“是我看中了林家,看中了你母亲,若不是如此她就应该有更好的生活。”陈老夫人弓着身子坐在扶手椅里,看着陈满芝,“你恨我吗?”
“恨我害了你母亲,恨我这些年弃你不管不顾。”她迷茫的脸上添了一抹绝望。
陈满芝起身,看着风烛残年的那老人淡道:“若是以前,定然是恨的。”她望着西稍间,满眸的氤氲,林氏的牌位在她眼里渐渐模糊,“但是现在四娘并不想跟祖母计较这些。”
“四娘现在只想问祖母,您可知道,那人是谁?”
陈老夫人正在端茶的手一抖,哐当一声茶蛊倒翻,茶水蔓延滴落,她看着眼前的女孩,莹澈的双眸,透着坚毅和清冽。
她的心颤得厉害,她知道陈满芝问的那人是谁,可是自己并不知道,只怕除了陈仲海,没人知道那人是谁。
良久,陈老夫人开口缓道:“我并不知道,那人是谁。”
屋内的寂静,近乎让人窒息。
“我不知道这事你如何得知,可事关你母亲名声,你要慎言。”陈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提醒道。
“四娘知道。”陈满芝应声,心头微拧,她将沉闷压抑,辞了礼:“如此,那四娘就不打扰了,您身子不好,要好生休养。”
陈老夫人没有挽留,看着她清冷背影缓缓出了内室。
“老夫人,您说四娘子怎么会知道那件事?”吴妈妈看着门外渐远的背影心底一惊,“难道这事还有别人知道?”
这事如此隐秘,若是外人知道,以此要挟,不仅林氏名声保不住,只怕陈府也将毁于一旦。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陈老夫人抚额,面色一紧,“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咱们就应该跟四娘子说出实情。”吴妈妈心疼道。
“实情就是她想的那样,她父亲卖妻求荣逼死了她母亲。”陈老夫人胸口蹩了气,恨道:“而她祖母却什么也做不了。”
“素华,我真后悔啊。”她的眉间紧拧,手直拍打着胸脯,“一想到这些罪皆因我而起,我这心……就痛得比刀绞。”
她神色痛苦,又开始陷入后悔的漩涡中。
“老夫人,您别再自责了。”吴妈妈看着她面露不忍,“要说源头,这事也因大郎而起。”
吴妈妈想起当时的情景,满府的白幡,入目皆是素缟,林氏头七未过,她的灵柩还停在灵堂里。
陈仲海拎着羸弱的四娘,踏步从外而来,啪嗒一声将四娘扔在了陈老夫人面前,冷道:“母亲,是你叫人把儿子唤来灵堂?”
陈老夫人一惊上前抱住了四娘,慌道:“蔓姐儿,可伤着哪了?”
陈秋蔓目光散漫,两眼放空,对她的叫唤毫无反应,嘴里翕翕合合,却发不出声响。
“姐儿……”陈老夫人将她搂进怀里,她转目愤然指着陈仲海,“你……你怎么这样对待姐儿……”
陈仲海冷笑,看着她:“你说你要为林氏做主,为两个孩子做主?”
“是,你如此侮辱阿媛,简直枉为人!”陈老夫人咬牙,若不是林氏绝望哭诉,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竟然变得如此恶毒,“那是要跟你走一辈子的人,你怎么能……”
她哆嗦着身子,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要走一辈子?”陈仲海俯首,目光清冷盯着自己的嫡母,“母亲明知儿子不喜商户之女,那为什么还要我娶林氏?”
“阿媛哪里不好,你要如此对待她。”陈老夫人起身走向他。
“她好?她会岐黄之术,母亲只怕不知道吧?”陈仲海脸色一变,“她一个后宅妇人医技比那外面的大夫还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