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上周谈了那么明确的要求,今天就又回到原点了吗?
“等等,等等,”我把打好的会议纪要递给老外经理说:“按照我们上周的约定,今天我们的主要工作是接受条件。”
老外经理扫了一眼会议记录,脸上漏出一丝尴尬,但接着又正色道:“设计条件我们还在汇总,还是先过平面吧。”
“平面没法过,”我有些生气,那时候我还年轻,做不到喜怒不表于行色,说话有点直。
老外经理听完翻译脸色一变说:“what?”
“平面没法过,”我继续说:“在没有收到设计条件前,平面没法设计,这周我们都在等贵司的条件,平面和上周没有变化。”
“那就是整整一周你们什么都没做?”
“是的,我们在等。”我答。
“你们这是在浪费甲方的时间,你们负责吗?”老外经理提高音量接着说:“你们什么都没做,今天我们又能谈什么呢?”
“先说浪费时间的问题,这个项目从去年八月份启动到今天,已经快要八个月了,大家可以看看过去的八个月我们共同完成了什么?上周之所以敲定计划,就是为了提高效率不再浪费时间。”我等Evan翻译完马上接着说:“再说今天能谈什么的问题,刚才你不是说设计条件正在汇总吗?那就是说已经有一部分了,我们可以先拿出来讨论下,我也想知道这一周你们做了什么?”
老周和廖莉低着头不说话,小付在本子上写着东西,谢峰靠在椅子上,仰着头看几个老外的反应。
几个老外听完翻译已经语塞,很明显这一周他们什么都没做,也没打算做。和之前上海的那个项目一样,估计他们也不急,他们舒服的住在中国,只需要每周开一次例会并把会议纪要传回去交差,而会议纪要上只要有些技术内容和双方签字即可。
“设计条件我们下周给你们,今天还是讨论下平面。”老外经理说。他们也没办法,不讨论点东西签个字,这周还真没办法糊弄过去。
“平面图和上周一样,真的没有讨论的必要,既然下周能提设计条件,那我们下周过来再开会吧。”我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抓到了他们的痛点,索性再来个狠的试探下,等Evan翻译完,我就站起来示意老周他们几个散会。
小付看了我一眼,起身收拾东西,谢峰也站了起来,老周和廖莉又看了大家一圈,确定下这是真要走才慢慢的站了起来。
这下几个老外包括Evan突然乱了阵脚,他们怎么也不会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都站了起来,有两个人还拍了下桌子。
“等下,杨晨,请稍等片刻。”Evan说完低声对几个老外说了几句,几个老外嘟嘟囔囔很不情愿的骂了几句离去。
Evan示意大家坐下,操着好听的口音说:“各位,出现这种情况真是不好意思,但我们毕竟是合作伙伴,希望双方还能各让一步,友好合作。”
其实Evan发话的一瞬间,我就已经不生气了,我甚至犯贱到内心在责怪自己不该置Evan于如此地步,我正在构思怎样说才能让她心里好受些,小付说话了:“我们是小公司,和贵司耗不起……”
我心中一凛,差点犯错,此刻大家都等我的反应呢,可不能错了立场,我感激的看了一眼小付,小付仍然面无表情。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正视Evan说:“Evan,首先,这个项目从开始到现在你都有参与,你肯定清楚到底是谁在真正做事,谁在应付;其次,这个项目现在落到我们五个人身上,公司对我们也有明确的要求,也请你考虑下我们身上的压力,我们确实耗不起;最后我想说,我们的态度肯定是继续服务,友好合作,刚才你说到各让一步,我们这边先用实际行动表个态,”我边说边从桌子中间拿过那张空白的会议纪要,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沿着桌子滑给Evan并说:“内容你们随便写。”
这段话,这语气,还有签字时的唰唰声,纸在桌子上的滑行轨迹以及最后七个字的些许霸气,令我略有膨胀感,还好我脸上没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