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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凛正准备提起那坛酒一顿豪饮,陡然间肩上传来的剧痛让他不禁苦笑了一下,差点给忘了他如今是有伤在身,这酒,怕是无福消受了。
陆凛抱着酒坛子倚在了窗边,想着先前还早些时候他爹传来的消息,与沈相家的婚事应当提上日程了。想到这桩婚事,陆凛倒并没有什么反感排斥,最不过就是相敬如宾的夫妻,只不过有些担心妹妹罢了。
毕竟妹妹在长安城名声在外,且名声也不是什么好名声。至于那沈家大小姐,他也不了解品行,不知性格如何,是不是好相处。只一点,沈相家风清严,想必那位沈大小姐也承袭一二,即便与妹妹相处不来,也无大事吧。
说起来,叫长安城半数女子折腰的福亲王世子迄今为止,情窦未开。已过及冠,却从未有个一个中意之人,就连其他女子给他丢荷包,都会被挡下去,美其名曰:累赘。
若不是陆宓知道她哥是个实在人,都差点以为是不是她哥有点儿特殊爱好了……
然而陆凛心中更为担心的才是妹妹的婚事,兄妹两个都已过及冠及笄之年,婚事未定。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盯着福亲王府。
至于他?
他在前来北境之前,爹就说过沈家的婚事了。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此去北境,生死不知。若侥幸不死得以归来,便与沈家大小姐遵守婚约,若是不幸战死,这门婚事就此作罢。即便是在他归来之前,沈家大小姐若有中意之人,婚约作罢亦可……
他记得他爹的眼眶,自他记事以来,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眼眶居然就这么红了……每每回想,陆凛都忍不住鼻头一酸。
北境四年,往昔与今日已然不可语别。福亲王府依旧是圣宠优渥,可圣人未立太子,当下几位殿下势均力敌,皇后所出二殿下或许稍占一些优势。正宫嫡子,自然是与旁人要不同一些。
陆凛还是个妹控,他总是想着那几个皇子殿下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在他妹妹还没及笄的时候就来打听他妹妹的婚事,这种人怎么会是个好人!陆凛就固执的觉得他妹妹千万不能扯到那几个皇子殿下的立太子之争里去。
不得不说陆凛的直觉还是十分准确的,在长安城,皇城之中的确有人把目光瞄准了福亲王府,而这个对象也正是陆宓。
长安城,皇城,钟粹宫。
雍容华贵的寝殿,处处奢华,连宫殿门口的地垫都是崭新的。宫女来往行走皆是轻慢悄静,似乎唯恐惊着什么人一般。
主殿寝宫内,一座屏风后,自有一曼妙身躯倚在贵妃榻上,旁边的小案上是袅袅升起的烟雾,满室生香,静谧异常。
不多时,那曼妙女子似乎醒了,玉臂微抬,便有宫人上前服侍,盥洗,更衣。见女子已经梳洗完毕,又有宫人去送上了几碟小食。待女子用膳完毕后,宫人们这才退出了主殿寝宫,留下了大宫女贴身伺候。
“娘娘,三殿下传了信儿来,说今日可入宫请安,与娘娘用晚膳。”大宫女轻声说话,而她服侍的人赫然就是艳冠后宫的宜贵妃。
闻言,宜贵妃原本娇柔美丽的面容上添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欢喜,美人一笑,风姿万千。宜贵妃顺手挑了云凤纹金簪,往发髻上一比,愈发衬得美人娇艳。
“娘娘,今日要如何装扮?”大宫女名紫萝,是宜贵妃多年的贴身之人。
宜贵妃目光落在铜镜中的云凤纹金簪上,又放了下来,取了另一只极为朴素的白玉钗,柔声道:“戴这个。”
紫萝见状,略有惊讶,但也知道在主子面前不应一惊一乍的,掩下自己的惊讶,轻声道:“娘娘,这个白玉钗是不是太朴素了些。”
宜贵妃柔美一笑,不以为意:“无妨,我与殿下母子相见,无需过于刻意。”
“是。”紫萝不敢多劝,只顺着宜贵妃的意思将发髻梳好,那铜镜中赫然是一个柔美清雅的娇弱女子。
宜贵妃对镜中的自己十分满意,抬手抚上那白玉钗,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朝阳郡主的婚事,近来可有什么消息?”
就着城阳世子妃早产一事,福亲王一路骂着城阳侯府的人入宫去告状,也不知福亲王说了什么,叫圣人勃然大怒。竟派出了飞翎卫去查城阳侯府,连正在巡视河道的城阳侯也被遣送回长安。一时间,城阳侯府和福亲王的事,当真无人再敢置喙。
而另一个当事人朝阳郡主此刻正在去往惠德大长公主府的路上,惠德大长公主今日寿辰,加之她老人家是朝阳郡主的姑祖母,又素来疼爱她,这一趟是非走不可的。
福亲王府不管在哪都有几分当仁不让的气势,当中气势最足的就是朝阳郡主了。
今日来赴宴,朝阳郡主的马车一到,周遭都安静了不少。
众人在门口等着,也不敢上前。
只等,那马车帘子撩开,是个容貌出众的青衣婢。
继而又伸出一只手来,肤白如玉,纤长优美。一看便知必是美人,待美人站稳之时,那一袭红衣便闪了众人的眼。
再看美人红衣明艳,腰束黑金腰带,裙摆是金绣凤纹,尊贵大气。身姿纤细,腰不盈一握,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似如火骄阳一般。一转脸,那一张脸更是叫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眉如远黛,眸若星辰,琼鼻朱唇,处处精致,美得叫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