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低呼引来了众人的注目,荆夫人立刻翻开汤媛的小手看了看那颇有些红肿的手,怒道:“媛姐儿,是不是有人打你?告诉外祖母。”
“媛姐儿,别怕,五姨在这儿,你说出来,我们自会为你做主。”然后抬头瞪视着罗梓杉,没想到这么一个表面胆小的女人居然有一副歹毒的心肠。
郭夫人看得也皱了皱眉,老眼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罗梓杉。
汤媛一脸委屈地看着荆夫人与木灵,哭泣道:“外祖母。”荆夫人急忙把她抱在怀里哄着,汤媛小脸泪水直流地用手指着罗梓杉,“她欺负我,让人打我的手,还不给我饭吃,呜呜……”
木灵第一个跳起来道:“媛姐儿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就这样虐待媛姐儿的吗?”
罗梓杉忙摆手道:“我没有,我,我怎么会虐待媛姐儿呢?木夫人可别含血喷人。”
“那媛姐儿手上的红肿如何解释?如果不是你虐待她,难不成媛姐儿还自己害自己不成?”木灵怒道,“我见你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料定你没有这本事为难媛姐儿,可谁知你是扮猪吃老虎,背后里比谁都厉害。”
罗梓杉被这两人轮流夹枪带棍的话吓着了,急忙辩道:“我没有,媛姐儿上课时不听话,先生才用戒尺打她的小手好让她听话上课,至于不给饭吃,我从来没说过也没做过。”她的眼睛里开始含泪,这继女怎么可以如此栽赃给她。
“外祖母,五姨,我在这府里过得好惨啊,她天天虐待我,动不动就骂我,然后又威胁我,又让人打我。”汤媛越说越大声,哭声也渐响。听得荆夫人心疼不已,忙掏手绢出来给外孙女儿抹泪水,
郭夫人朝儿媳妇看去,只见到罗梓杉只是干瞪眼地站着,心里就有几分不高兴,眼眸不禁一沉,瞥了一眼孙女,汤媛不敢看祖母的眼光,只是把头低下来埋在外祖母的怀中。
木灵是越听越火,冲上前去抓着罗梓杉的手,“媛姐儿说的是不是真的?”
罗梓杉咬着唇看了眼埋首在荆夫人怀里的继女悄悄地朝她吐舌头的一幕,这个孩子怎么谎话连篇?看着眼前恶狠狠的木灵,她不禁有些傻眼又有些急,但想到曲清幽曾给她说过的话,若她只会一味的软弱就只会被人欺负,该回应的时候就一定要回应。
罗梓杉把泪水强忍回去,为自己辩解道:“我虽然是媛姐儿的继母,可是对她的衣食住行我都有关心。我没有骂过她,也没有威胁过她,更没有打过她,木夫人也是上过学堂的,知道先生的规矩,媛姐儿若还是继续顽皮下去,不肯学,那将来字也不会,女红也不会,岂不是要遭夫家嫌弃?难不成宠得媛姐儿无法无天就是为她好了?再说婆母尚在堂上坐,我又怎会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虐待媛姐儿?若我真这么做了,又怎么瞒得住府里的人与婆母?木夫人不信,就问问婆母与府里的下人好了。”说完,使劲挣脱木灵的手,她忙看向郭夫人,虽然这婆母严厉依旧,但这些日子待她倒是和缓了一些,希望她能说句公道话。
木灵听闻后,真的没想到这罗梓杉倒也是个能言会道的人,转头看向郭夫人,“亲家婶母,您是媛姐儿的祖母,可要为她主持公道。”
荆夫人也望向郭夫人,冷笑了一下,“亲家,媛姐儿的亲娘去得早,你是她的亲祖母可要禀公执法,为媛姐儿讨回公道,难不成任她给恶毒的后母虐待?”说完,还不忘瞪一眼罗梓杉。
郭夫人一下子就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她伸手把汤媛拉回到自己的身边,低头严厉地问:“媛姐儿,望着祖母说话,你继母真的有不给你饭吃吗?”
汤媛看着祖母那颇为严厉的目光,低垂着头半天不吭声。
“有还是没有?”郭夫人又提高声音问道,这孙女儿怎么能随便撒这样的谎,她一直就住在她的院子里,每天都会有嬷嬷给她禀报她的情况,连不给饭吃这样的谎都说了出来,传出去后岂不是在丢忠勇候府的脸面?
“亲家……”荆夫人看到这情景,心疼地就想拉回外孙女儿,谁知刚一说话就听到外孙女儿小声地道:“没有。”
“那她有骂你吗?”
汤媛的眼睛眨了眨,一会儿后,才望着地面,蚊子声音道:“没有。”
“是不是你上课顽皮,先生才打你手板的?”
“嗯。”
郭夫人这才朝看向脸色不好的荆夫人与木灵,“看来我那儿媳妇并没有虐待她,我念媛姐儿的娘死得早,素日里也宠她,没想到却把她宠成了这性子。若不是儿媳妇提议要给她找先生好好管教一番,没准我将来还要宠着她出祸事呢。亲家,媛姐儿是汤家的嫡长女,有这身份摆着,有谁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罗梓杉也小步地走到郭夫人身后站着,“婆母说的是,我虽是继母,可是却会视媛姐儿如已出,绝不会做虐待她之事。”
荆夫人与木灵的神色越发的难看,原本她们到来一是为了看看媛姐儿,二是想借机找碴压一压罗梓杉这个继母的威风,可谁知媛姐儿居然撒谎,现在弄得她们尴尬不已。
半晌之后,荆夫人才悻悻地道:“我这不也是跟亲家一样的想法嘛,想着媛姐儿没了娘颇为凄惨,所以才会对她较为紧张。”
郭夫人笑着把不敢造次的孙女抱在怀里,“我们都是媛姐儿的嫡亲长辈,当然都会为她好。”
罗梓杉见这场风波过去了,不禁暗暗地松一口气。
罗昊把妻子牵下马车,踏进这司徒将军府。曲清幽看着那高挂的白灯笼有片刻的失神,大过年的这灯笼看着就有些刺眼,若这司徒鸿没死,那这灯笼就真的是个笑话了。
罗昊牵着妻子的手穿过念经的和尚往那摆设了灵堂的正堂而去。
曲清幽没来过司徒将军的府邸,现在打眼看去,这建筑倒也算是中规在矩,但始终比不下百年公卿世家的格局,跟曲府差不多,但是因为父亲是江南人的关系,所以曲府倒是颇有江南小流流水的园林景观,与北方建筑略有差别。
进到灵堂,抬眼看去倒也有模有样,毕竟皇帝下圣旨追封这司徒鸿为参将,自然他的丧礼规格就可以提高不少。
罗昊与曲清幽捻香三鞠躬,然后才把手中的香递给一旁的下人,由他来插到香炉里。一旁头发尽白的司徒将军回了礼,抬起那张憔悴的脸庞看着罗氏夫妻,道:“多谢你们来给我这不肖子上香。”
“司徒将军节哀顺便吧。”罗昊安慰道。
曲清幽只是福了福,也说了一两句安慰的话。坐在草席上一身麻衣戴孝的曲清然一看到曲清幽就满脸忿恨,她怎么还好意思来上香?不是她,她的夫君也不会死在边境,这一切都是曲清幽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