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国公府里住了几日,曲清幽闲时都是陪徐姨母、木老夫人等话话家常,表姐徐繁自打被禁足后就规矩的为出嫁做准备,陪着她做做绣品,日子也能打发过去。至于那表嫂去探过一两回,看她那脸色似乎越来越糟,说话都绵软无力。
这日正好下起了细雨,徐姨母被婆母木老夫人唤去回话,曲清幽与徐繁弃车不坐,在侍女撑伞下前往裴氏的居所行去,一路上都没遇上几个人,表姐妹俩亲亲热热的说着话没一会儿也就到了。
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药味在弥漫,丫头们似乎都避开了,沿路没见着几个人,曲清幽与徐繁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些异样。
远远的就听到徐子征吼道:“宣云,你还想怎样?药也不喝,光是哭就能好?江儿怀上后我就没有再往她房里去了,你就别再哭了行不?”
裴氏似乎没有说话,但想必是拿着帕子正在抹泪。
一会儿,又听到徐子征好言劝道:“宣云,好了,别哭了,江儿的事都是我不对,是我负了你,你要打要骂都随你,别拿自己的身子来糟塌。”
“咣啷”一声,似乎是碗掉到地上碎了的声音。
曲清幽与徐繁正要迈进房内,即与刚冲出来的徐子征撞上。徐子征忙伸手扶住两人,才没有撞得厉害。
徐子征怔了一下道:“繁儿与表妹怎么来了?”
“在府里闷得慌,就与清幽表妹来看看嫂子。”徐繁快言快语道。然后又小声地朝自家哥哥道:“嫂子又闹别扭了?”
徐子征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
曲清幽伸头探了探,道:“表哥,表嫂的身子又不利索了?”
“唉,她的身子时好时坏,刚又不肯吃药,你们来了正好,好好劝她喝药,我去吩咐丫头们再煎一碗药来。”徐子征错身走了出去。
裴氏在屋里听到声响,忙半坐起身靠在枕上,果见两女进来,遂强笑道:“小姑与表妹来了。”
“表嫂的身子好点了吗?”曲清幽上前坐在她身旁问道。
“老毛病了,让表妹笑话了。”裴氏道。
“大嫂,不是我说你,病了就该喝药,又使性子打翻了药,对自已身子又不好,这该让大哥多操心啊?”徐繁一面让外头的丫头进来把碎瓷片儿收干净一面道。
裴氏一听眼圈就红了,这小姑说话直,她也没往心里去,说句难听的,府里的人除了丈夫外,她最喜欢的也就是这小姑,人道小姑难缠,但在她面前不用像在婆母面前那样小心谨慎,惟恐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
“你看,好端端的怎么又哭起来了?”曲清幽拿出绣帕给她把泪水抹掉,“表嫂,放宽心,病才好得快。”
“小姑,表妹,你们都是未嫁的闺女,又怎会明白为人媳妇的难处?”裴氏头歪在枕上幽幽地道。
“大嫂,大哥都让着你了,你还想怎样?”徐繁不以为然地接过丫头们端来的药汤往裴氏的嘴边一送,“快喝,我可不是来看你使性子的。”
裴氏幽怨的撇了小姑一眼,惟有低头把药喝了下去,曲清幽忙给她嘴里送了一颗果脯解解苦味。感到嘴里一甜,她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
“表嫂,虽说表哥这回对不起你,可是能得他真心待你,你也值了,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番话曲清幽说得无比的感触,徐子征对待裴氏,那可真是好得没话说了。
“我气的不是他,只是自己而已,不是我催促,他不会进江儿的房,明知错不在他,可是,表妹,我心里难受。”裴氏只是牵怒而已。毕竟她与徐子征成婚也好些年了,肚子始终没有消息,婆母的脸色一年难看过一年,最后她也只得违心地把丈夫赶到另一个女人的怀里,当时丈夫还发过脾气,但她仍是下定决心不让丈夫进房才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江儿如愿怀上了,看着那个怀着她丈夫骨血的女子就如刺在眼,扎得她疼痛不已,惟有扯着丈夫与她一起难过。
“嗳,那有多大件事,不就是一个妾而已,难不成还能越过你,翻过天去?”徐繁不以为然。
“繁表姐这话就说得对了,表嫂,养好身子才能为表哥开枝散叶啊。再说表嫂若还是再使性子,表哥再好的性子也会被你磨没了,反倒便宜了外人,到时表嫂可是哭都没地儿。”曲清幽也劝道。
裴氏听了这话脸上一红,凭添几分丽色,病儿似乎也好了一点,细细想着曲清幽的话,心下也是一紧,她在这府里最大的依靠就是丈夫,若是与丈夫离了心,那后果想都不敢想,遂撑起身子坐着,“看来还是我的心狭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