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她的命运!
那些她所爱的,她所不顾一切追求的,随时都会因为她的爱罹难终结。似是大海,滔天的狂流朝他们扑卷而去,顷刻便带走了她所有的爱和希望——何其残忍!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既是爱他们,她谈何还能无动于衷?
“……谈何还能?”
低声呢喃,女子的眼神惘然,而后决绝,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毫无转圜的余地。
也许这样,大家都会好起来。
宁止也会解脱,不会再痛,可以幸福,可以……快乐。
这是最好的结局。
……
已经很晚了,寂静的夜里,除了偶尔响起的虫鸣风吟,万籁皆寂。混沌黑暗的梦魇,宁止痛苦地皱着眉头,身子亦在微微颤抖。奋力地挣扎,他蓦地发出一声叫喊,终是睁眼解脱了那无尽的梦魇苦楚!
额上尽是虚汗,他喘息着坐起身来,近乎贪婪的呼吸着空气,那胸中骤然被掏空的感觉令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一回!
可手掌下的心脏仍在跳动,他清晰地感知它的存在,还活着。一瞬,男子缓缓浮出个笑来,却是难以言说的凄凉,夹杂着丝无奈。
在那肮脏不堪的梦魇里,他竟是梦见了她的背叛。不多不少,恰恰是在两个月之内。
是冤鬼的诅咒么?
漆黑的房内,他捂着作痛的心口,轻声唤出了她的名字,“……七夜。”
良久后,蓦地吱呀一声门响。
循声扭头,宁止的容颜缓缓现在了月下,但见若雪般的苍白,好似有个稍重的风,便能将之吹散。
站停在阴影处,云七夜却步,终是不敢向前走去。
“七夜。”
没有应声,云七夜只是很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她害怕泪水会汹涌落出,率先将她的拙劣现于人前。
“七夜,你在那里么?”听不见她的应声,宁止径自又问了一遍,“七夜,你在么?”
“在,我在……”
嗓子眼里哽了块什么,云七夜复尔重重地点头,尖利的指甲掐进了掌心,直至掐出暗红的血丝,而后伤口又在一瞬愈合,肌肤完好如初。
“你怎么醒了?”
“不想睡了,胸口有些闷。”捂着仍旧作痛的胸口,宁止的眼神一瞬有些飘忽茫然,声音亦是轻极了,“方才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什么了?
用心地听着,云七夜却怎也没有等到宁止下面的话。她到底不晓得他梦见了什么,可他语气里的悲凉凄楚,顷刻便透进了她的骨血,遍体生寒。
要如何说?
一下子哽住,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僵硬着身子站在阴影里。有厚厚的云层漫过月亮,没有点灯的房间越来越黑,那些许从窗棂透入的月光终是尽数退去,徒留了一室的幽暗,有看不见的暗涌穿梭在两人之间,于无形处卷起滔天的狂风巨浪!
终是,她开口,“宁止,我想同你说一件事情。”
抬眼,宁止看着她,“何事?”
黑暗里,她一瞬觉得宁止好似看穿了她的全部,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自己逼到再无退路的绝境之地!
饶是她的谎言拙劣不堪,可又有什么法子呢?
“宁止。”
“嗯。”
“我……我要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