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梦白点头,风淡云轻道,“我活了几十年,不太记得年岁了。四十五岁,似乎……是这样没错,不过也没什么好惊奇的,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罢了,这些表面的皮相算不得什么。”
会术法,容颜不老……
姬梦白,果真是不简单啊。
云七夜面上却是毫无波澜,好奇道,“舅舅的容颜如此年轻,可有什么保养之法?”
八竿子打不着的答案,姬梦白老实道,“勤俭节约。”
云七夜挑眉,这算哪门子的保养?倒是常听人说,小侯爷爱财如命,爱到一个铜板都不放过,可谓是抠门至极!
姬梦白认真道,“因为我勤俭节约,所以省了很多钱,然后我就用这些钱买很多的保养品,从上到下,由里到外一番保养。呵,如此的皮相……七夜,你觉得我和宁止,哪个漂亮?”
转移话题?云七夜淡笑,看着那双似极了宁止的眼睛,身后是宁止恶意的低喃,“七夜,告诉他……叫他哭。”
然,云七夜真诚道,“这个嘛,自是舅舅更漂亮些。”
她的话音刚落,宁止立时勒紧了她的腰,力道之大,险些勒断她!他冷嗤,“云七夜,你真虚伪啊。”
姬梦白听得清楚,伸手摸了摸唇角的痣,不过一瞬,他的眼眶湿润,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模样凄楚,“七夜是在骗舅舅吧?也对,我人老珠黄,岂能和阿止相提并论?阿止正是年轻美貌,身强力壮,而我……哎,我真是自不量力,贻笑大方了。”
何曾见过如此的姬梦白,委屈到好似被全世界抛弃了般,叫人心生恻隐。云七夜冷不防心软,当下对宁止的愧疚全无,信誓旦旦道,“我没有骗舅舅,确实是您更漂亮些。再说,常言姜是老的辣。您的美,自是沉淀下来的风韵,所以不一定老的东西就不好。何况,您根本不老。”
“啧啧啧,七夜,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更上一层楼啊。”宁止嗤笑着,抬眼看着姬梦白,故意唱反调,“是啊,姜是老的辣。但是,舅舅,那些老生姜的皮子,可还有一堆褶子呢。”
呸,这可恶的宁止!
姬梦白斜眼看向宁止,意味深长,“阿止,我不远千里赶来向城,你就是要冲我说这些么?”
自是晓得姬梦白的意思,宁止立时噤口。
还算你识相!姬梦白很满意,干脆将矛头转向了宁止,冷哼道,“阿止,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宁止有种不好的预感,面上却是轻松,“舅舅但问无妨。”
姬梦白道,“你说,假如有那么一间房子,房子里只有我和七夜两人。然后有那么一天,这间房子不小心塌了,而你只能救我们其中的一个出来。我和七夜之间,你选谁?”
是个报仇的好机会。
宁止朝前躬身,贴近云七夜的脸颊,回答地利索,“当然选舅舅你。”
听听,多么叫人意外的答案啊。闻言,姬梦白眼眶又是一湿,宁止啊宁止……这孩子的心性虽然扭曲了点,但是对他好的那是没话说啊!
他冲宁止感动道,“阿止,你叫我好生感动啊!
宁止摇头,道,“我是说,当然选舅舅你……去死。”
“呃……”姬梦白一下子从天堂掉进了地狱,脸色像是吃了一斤狗屎。他气急,是不是年纪大了,就容易失宠了?
他瞪宁止,“宁止,你信不信我立刻离开这里,我要回乾阳去!”
宁止不以为意,道,“那舅舅你赶紧回帐里休息吧,我现在有七夜了,见不得你这种庸脂俗粉了。”
听听,这还是人话吗?
姬梦白掏了掏耳朵,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跺脚,“宁止,你长得可和老子差不多啊!要是老子是庸脂俗粉,你又能好看到哪里去?!”
宁止理所当然,说出的话简直叫人吐血,“总比你好看。”
“宁止,你真不容易!”
“舅舅谬赞。”
姬梦白咬牙切齿,冷哼,“我是说你无耻到这个地步,真是不容易!”
宁止风淡云轻,淡笑,“如您所说,自家产品,半斤八两,咱爷俩谁也甭笑谁,一丘之貉。”
姬梦白全然被噎死,无语凝噎,怎么就碰上这种没良心的外甥了呢?他上辈子欠宁止多少钱?
一定,很多很多……
“呸,有了媳妇忘了娘舅!有你小子跪下来求我的那一天!”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瞪了宁止一眼,转身出了营帐。
※
山前灯火欲黄昏,山头来去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