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为何如此问,若清瑜算了算,“回教主,九年有余,十年未满。”
男人眉眼微挑,失望极了,“九年的时间,你也算是个老手,鲜少有任务失败。此次我派你出手亦是看重这点,甚至……我还给了你必胜的筹码,可是你居然失败了!”
身子一僵,若清瑜良久未应声,因为根本没有失败的理由!
微微躬身,男人直直攥住了她的眼睛,带着足以洞悉一切的神色,“因为可怜那丫头,所以才故意失手,对不对?”
先知如神祗,什么都逃不过他们的眼和耳!
若清瑜一身的冷汗,她不敢直视沧澜千花,唯有低头,语气却仍是坚决,“是清瑜办事不利,辜负了教主的厚望!任务失败,清瑜自知罪责深重,悉听教主惩罚!”
“惩罚?”男人的语气不屑,“说得倒是轻松自在,就算本尊罚了你,失败就能逆转为成功么?你可莫要忘了凤起那孩子,惹了我的不快,我惩治你们的手段可惨着呢!”
若清瑜的眼眶触痛,她死死地低头,呼吸急促。何为惨?把一个人逼死,那不叫惨。真正的惨是要对方,生不如死!
就在几个月前,谁也不知道凤起到底犯了何事,居然惹得教主那般大怒,甚至当众摔了他心爱的棋盘,吓得众人直如筛糠。然后,凤起便被教主……
不敢再往下想,若清瑜的身子微微颤抖,就连凤起都受到了那般非人的酷刑,她区区一个小教众,贱命一条,又算得了什么?
看出了女子的恐惧,沧澜千花笑得轻蔑,“怕了?刚才不是还挺不畏生死的么?哼,既是如此,你为何还敢动这些不该有的歪心思,惹我不快?”
若清瑜抬头仰看男人,忙不迭道,“教主明鉴,清瑜一心向着沧澜,绝不敢有二心!”
“你对沧澜自是不敢有二心,可对我呢?”嗜血的寒意,沧澜千花低喝出声,“如果你按了我的意思行事,又岂能失败?私自行动,你对本尊可真是忠心不二啊!”
“教主,我……嗯!”若清瑜的话还未说完,双眸蓦地圆瞪,脸色刷白!头顶,男人的手掌死死地扣住了她的天灵盖,力道渐进加狠!
头痛欲裂!
拳头都捏不紧,她却是不吭一声,死死地抑下痛苦的叫喊,“教主……罚的是,清瑜……”
“倒是坚强,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冷嘲,沧澜千花手上的力道猛的往下一顿,千斤之重!
“噗!”好似五脏俱裂,若清瑜胸口闷窒至极,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地喷出数丈!手掌退离,沧澜千花闪身避开那股腥热,冷眼旁观。
被男人方才的力道所击,女子半跪在地的膝盖竟是被拍陷进了土里,土砾翻飞!旋即有骨头的脆响声,她的膝盖骨尽数碎断,血肉模糊!立时撑不住全身的重量,她的另一条腿亦是跪地,身子重重地摔趴在了地上!
痛不可挡!
汗流浃背,她目眦尽裂,却又死死地捂住嘴不叫自己喊出声来。那样锥心的痛,她的双腿剧烈的痉挛抽搐,膝盖处的裙子不刻便被鲜血染得尽红,触目惊心!
这次,真的要死了……
可是心里,竟是出乎意料的安宁。
那一瞬,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起那日的初遇,宁止的眼里只有云七夜,“她是我的妻子。”
那样的神情和笑容,比风雨更难求得。它珍贵无二,独独属于云七夜。
那一日,她有幸窥得,自此未敢再忘……
宁止,云七夜。
那样的两个人,坏得有品格,狠得有温柔,傲得有屈辱,爱得有卑微,惨得有尊严。便是天塌地陷,也会不离不弃,纵是举世皆非,也会生死不离。
源源不断地鲜血溢出,七窍皆是。到了最后,水雾如潮般淹没了女子的视线,透明的泪水蹦出眼眶,止不住的落下,如同那断了线的露珠,一滴,两滴……
满是血液的手掌松开,她吃力的抬头看向沧澜千花,强忍着剧痛的声音,有着撕裂的挣扎,“尊主她……很幸福,就……就算教主你……再派谁去,结果……也是一样。她和宁止之间……再也塞不下任何隔阂了。呵……那个筹码,是管用……可是,这样的两个人,谁……谁会忍心?”
一字一句,男人听得何其清晰?一瞬,额间的宝石泣血,杀意膨胀!
淡然尽失,他怒喝,“付出生命与一切,这世人所追求的爱恋厮守,不过是场可笑的闹剧罢了!人性何其丑恶,人生亦是荒谬,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血肉撕裂,女子吃力地喘息,掩不住疲倦地趴躺在地,“是真的……最起码,尊主和宁止,他们是真的。”
眯眼,沧澜千花这才注意到若清瑜脖颈间的药布,方才的扯动,止不住的血液透过白色的药布,腥稠的渗了出来。
用了那么多药粉,怎还会住不住血?
眼里滑过一丝复杂,他蓦地明白了,呵,宁止……
好个忍耐力,比那丫头还能忍!
如此的步步为营,是想为那名都尉报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