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姑娘?
这才多久,宁止就这样称呼若清瑜了?
云七夜面无波澜,只是淡淡的笑。昨晚她离开的时候,已近子时,也不曾见过若清瑜,那这香囊……是什么时候送的?昨晚更晚的时候,还是今早更早的时候?
若清瑜又坐回椅子上,她垂眸,不若方才的欢喜,不由唏嘘道,“我自幼喜欢兰花,平日里会做些小东西,不想昨日竟派上了用场。现在想想,昨日真像一场梦呢,哪想清瑜的救命恩人竟然会是九殿下。我还一直公子公子的叫,真是失礼极了。人说大恩不言谢,清瑜也只能做些小事报答殿下了。那兰花安神静心,最适合殿下了。”
说着,她抬头望向宁止,眼眶蓦地便是一红,泫然欲泣,“只盼殿下的身子能快些好,平安康健。”
如此悲戚却强行隐忍的模样,不由叫众人心下一揪,怜悯哀叹。
见不得女儿家落泪,郑远率先道:“瑜姑娘莫哭,殿下身子不是好转了么?这可是件高兴的事情,不兴落泪。”
陈管家生性善良,跟着道:“是啊,而且瑜丫头你一哭,我也忍不住想哭了。你是不知道,你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呵,一位故人。”
宁止眸色微动,云七夜看得仔细。
若清瑜泪眼朦胧,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努力朝众人挤出一抹笑,感激道:“我哭,是因为我觉得很幸福,喜极而泣。这么久来,我流浪在外,风餐露宿,吃尽了苦头。哎……我还不曾被人如此待过,虽然我才来了不过一日,但是各位就像我的家人,殿下对我恩重如山,郑将军就像个哥哥,陈管家像伯伯,秦宜大哥虽说不多话,却也是个好人。这么多人,清瑜也不一一列举了,总之,大家都是极好极好的。”
说着,若清瑜又转头看向云七夜,感激道:“尤其是宁哥哥,她不嫌弃我的贫贱出身,带我回营。若不是她,我也认不得各位,这么多的家人,真好呢。昨晚,我睡在帐里,真是好开心,这还是我第一次有自己单独的房间住呢。”
说到这儿,她好不容易抑下去的泪水再次涌出,滴滴晶莹落下,愈发娇弱楚楚。她慌得擦掉,苦笑道,“说好不哭了,可是我实在忍不住,真是叫各位笑话了。”
一字一句听着,众人皆是同情地看着若清瑜,愈发觉得她温柔善良,虽说出身低微,却是不亢不卑,得体大方,丝毫不输于那些名门闺秀,俨然一名小家碧玉,蕙质兰心。总之,真是个好姑娘啊。
云七夜静静地听完,转头睨了一眼宁止,但见宁止亦是颇为赞赏地看着若清瑜。她旋即低头,微垂眼眸,神情淡漠得,宛如一潭渐凉的深秋湖水。
不刻,若清瑜蓦地抬脚走到她的跟前,将一只红色的香囊递给了她,欢喜道,“宁哥哥,你看,今早我也给你做了一个香囊,送给你。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再给你做一个。”
云七夜低头一看,红色的香囊,金线为边,绣以牡丹蝴蝶模样的花纹,倒是很漂亮。云七夜伸手接过,随手将香囊放置鼻下,轻轻一嗅,脸色微变。这里面装的,分明是……蒲公英。
一瞬,妖诡的梦魇乍现,漫天漫地的血色蒲公英。
云七夜皱眉,不由抚上了作痛的心口。
若清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柔声问道,“怎么了?宁哥哥你不喜欢吗?”
“……没有。”
若清瑜笑了,意味深长道,“宁哥哥,你闻得出里面是什么吗?”
云七夜的身子微微紧绷,却是若无其事道:“我闻不出来,瑜姑娘这么喜欢兰花,一定也放得兰花,蕙兰吧?”
闻言,若清瑜抿唇,娇笑道,“不是,清瑜不偏心,宁哥哥的香囊和殿下的一样。”说完,她扭头望向宁止。
宁止看着云七夜,随口道:“笨,又猜错花了不是?里面不是蕙兰,是墨兰。”
可若清瑜说,她的香囊和宁止的是一样的。但宁止的是墨兰,而她的是蒲公英。
这个叫若清瑜的,到底是什么来路?呵,还不过一日,就“公然”和她宣战了。
云七夜看着手里的香囊,倏地笑了,“是很笨,不若殿下和瑜姑娘喜兰,我识不清这么多的花样。”
若清瑜亦是一笑,维护起了云七夜,“殿下怎么能说宁哥哥笨呢?我看宁哥哥就挺好呀。嘻,再说了,谁也不是一出生就会这些的。若是宁哥哥喜欢,往后可以随我学的。有兴趣,学什么都会快乐,这些花儿可好认了。就像我,清瑜虽然是女流之辈,不会武功,也不会经商买卖,但是极为喜欢下厨做菜。不是清瑜自吹,我做点心的手艺可是不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