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七夜的身子一僵,却也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离去的脚步。可是内力如她,再轻的声响也躲不开。
身后,宁止的声音继续传来,他问她,“不试着相信我一次么?也许,我的判决会很公正。”
赫连雪皱眉,故意和宁止对着干,放大了声音道,“云七夜,过两天咱们就去凤天看烟花!看完再去大漠骑骆驼!啊呀,神清气爽,空气宜人啊!真好!爽!”
云七夜径自朝前走,没有回应,也没有说话。
很快,两人畅通无阻地出了军营。
“走吧,马在那里!”赫连雪指了指掩在林间的马,快步向那边走去,却等不来云七夜的脚步。他转头,看着站在数米外出神的女子,忍不住唤了一声,“云七夜?”
云七夜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曾有寸步挪移。察觉到赫连雪的目光,她偏头望向天际,就见夜幕黑沉,漫天星辰,望不见天的尽头。
一瞬,天地寂寥,脑海里那两道声音喧哗碰撞,裂成了碎片。每一片上,都折射出那一身白衣的宁止,有些模糊,却能清晰不过地听见他的声音——云七夜,你会回来么?不试一次么?
“赫连雪,你也听见他最后的话了,是不是?”她问赫连雪,怕方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听。
赫连雪看着她,一刹只觉颓然,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又该说什么,心下却也知道,宁止是故意的,而云七夜也动摇了。
他心下疲倦,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可是我有听见。”
她说有,既然她知道有,为何还要问他呢!
赫连雪不由挖苦她,“云七夜,你想要回去吗?我记得你说过,一个人要是太死心眼的话,迟早会把自己逼死的。怎么,你想把自己逼死吗?你才出了宁止的火坑,又要跳回去,你傻啊!”
云七夜低头,不语。诚然,她是死心眼,死心眼到自以为可以毫无挂念,毫不在乎。
却原来,还是不能。
红尘眷念,放不开的执念。
往事随形,丢不下的缱绻。
她可以清醒地面对宁止,只除了一样,信任。
他说,云七夜,不要怕,我会用双臂保护你。
他说,不试着相信我一次么?也许,我的判决会很公平。
一瞬的气闷,她望着苍穹,只觉彷徨。
“云七夜,你想回去见他,只是因为你不死心。你不死心,你好奇,你想看他如何做出所谓的判决。但那判决,一定就是公正的吗?”
赫连雪步步紧逼,声音嘲弄,“你居然会相信宁止的话,云七夜,他那么阴险,欺骗过你多少次?你莫要忘了,你爹在乾阳,不在军营,你根本没有再回去的必要。难道你想再被伤一次?呵,还是你觉得遍体鳞伤,才叫好看!”
凤起……
是啊,她已经被重伤过一次,断断承受不住第二次了。
云七夜只觉胸口一痛,宛若针扎心脏,疼得她呼吸都滞停了。那一刻,她真希望脚下的大地能突然裂开,将她永远,永远地吞没。
“云七夜,算了吧,跟我走吧。我们去哪里都好,去凤天看烟花,去庆历骑骆驼,去哪里都好,只有我和你,好不好?”
赫连雪伸出手——
云七夜扭头看他,眼神迷茫。
“清醒一点吧,你向来精明,关键时候,反倒栽在宁止手上了。他说那些话,不过是想引诱你上钩罢了。一旦你留下,他有的是法子折磨你。到时候,你想跑都跑不了了!云七夜,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结局,又何苦作践自己呢?走吧,别回头,跟我走!”
赫连雪说完,强势地拉过云七夜的手,大步朝马的方向走去。
云七夜无意识地跟着赫连雪的步伐,她咬唇,那样大的力度,渐进有血液从唇瓣溢出,嘴里有血腥气。脑海里,宁止的话如影随形,将她紧紧纠缠——
相信我一次,试一次,回来……
宁止,她为何要相信他,为何要试一次?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