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央,张大娘浓妆艳抹的脸上,表情不悦。她用腥红的长指甲弹去茶杯里的茶沫,轻轻嘬了一口,风尘打滚了这么多年,她是见过世面的。
这半个月来,她奉命调教这五个女娃子,软的硬的,什么手段都使过了,倒是有四个屈服了,可还剩下一个,倔得跟头驴似的。
“飞飞啊,不是大娘说你,你再这么倔,是会吃亏的。”
那名叫飞飞的少女静静地坐在床上,她穿着雪白的纱衣,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纯净明亮得像是四月的暖阳,带着怯怯的神情,仿佛一头受惊的小鹿。
张大娘又嘬了一口茶,不耐烦地睨了飞飞一眼,呵,可别被她这副面孔骗了,这女娃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半个月来,她饿过她,渴过她,用针扎过她,用热水烫过她的四肢,扯过她的头发……反正留不下伤疤的招数,她都用过了,可这妮子愣是死心眼,宁折不弯。
“飞飞啊,要不是阴若彪将军不让我在你们身上留伤落疤,我真想拿烙铁招呼招呼你。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烙铁硬。”
飞飞低头看着自己的绣鞋,不说话。
见她仍不为所动,张大娘不由鄙夷道,“你说说你,何苦呢?阴若彪将军要你们来,又不是让你们死,不就是伺候伺候阴若熏少将吗?你们就偷笑吧,阴若熏可是辛乌第一美男,在我们辛乌,多少姑娘争着抢着,想要嫁给他呢。”
飞飞面色微动,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娇软却坚定,“要伺候,你去伺候,我不伺候。我是好人家的姑娘,我是苍流人,不伺候你们辛乌贼子。”
闻言,张大娘的脸色霎时难看,她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拿过一旁的针线袋,从里面拿出一根中指长的长针,“你这妮子,诚心惹我生气是吧?我看你是想念这针扎的滋味了!”
见状,另外四名姑娘畏缩在一起,有胆大的慌得冲飞飞道,“飞飞,你就从了张大娘吧。”
“张大娘,您消消气,可怜可怜飞飞,别扎了,她身上都没好地儿了,太疼了!”
“闭嘴!你们当老娘想扎她?这小蹄子不服管教,活该被扎!”说着,她挽起袖子,大步走到飞飞跟前,狠狠地将少女托到了地上。
顷刻,帐内传来少女的哭声和惨叫声。
帐外,守卫着两名士兵,都是二十来岁年纪。一名已经见怪不怪,另外一名皱眉,这些少女是昨日阴若彪带来的,说是送给阴若熏少将的礼物。随行的,还有一名调教嬷嬷。
这五个少女,都生着一副好模样,娇娇软软。里面有一个叫飞飞的,硬是不服管教,这两日可被张大娘虐惨了。
“哎,这姑娘真可怜啊。”那名皱眉的士兵叫杨亦,面目清秀,像个书生模样,反倒不像士兵。
另外一名见怪不怪的叫薛二,听见杨亦的感慨,他笑了,“都是些苍流人,你心疼什么啊?”
杨亦叹了口气,“苍流人也是人啊,谁不是爹生娘养的,怪让人心疼的。”
闻言,薛二脸上浮出淫猥的笑,“用得着你心疼?嘿,今晚阴若彪开宴,邀请咱们少将吃酒,你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这五个姑娘,嘿嘿,今晚就要……”
他顿住,猥琐地笑了。
杨亦皱眉,“薛二,你的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
薛二挖苦他,“打住啊,你入伍前是秀才,读过书,我可不是,我家就是杀猪的!嘁,不过你也别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你没戏。”
杨亦恼怒地瞪了薛二一眼,扭头不理他。
很快,有一队士兵过来营帐里带人。
见来人,张大娘慌得陪笑,“啊哟,军爷,先带走这四个吧。那个叫飞飞的,今天身子不适,缓缓。”
“真是事儿事儿的。”一名士兵皱眉,不耐烦道,“快点,你们四个跟我们走!”
很快,四名姑娘被带走。帐内,只留下飞飞一人,她坐在地上,满面泪水,无声地呜咽。
“咚”的一声响,她吓了一跳,就见脚边凭空出现了一个小药瓶,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扔进来的。
她捡起来一看,居然是一瓶消肿止痛的跌打药。这两天,总有人给她扔东西,一块馒头,一个苹果什么的……
她慌得将那瓶跌打药收入怀里,轻轻说了声谢谢。
帐外,杨亦慌得站好,不由抚了抚心口,还好他手快,薛二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