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守营房的士兵,才知道两人一早出去了,说是去后山散步去了。也没当回事,他们又各自忙去了。可是到了晚上,也没见这两人回来,他们这才慌了神,将情况禀报给了殿下。
方听闻姚都尉和小云不见了,殿下面上也没有表情,只是将一件披风穿到了身上,而后一句话也不说地出了营帐,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夜晚,后山的山路不好走,隐藏的悬崖峭壁更是数不胜数,大伙不方便上山,只是在山下附近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今日一早,众士兵又去了后山,寻找姚都尉和云七夜,可眼看众人都去了一个时辰了,还是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
郑远不由急躁,另外两名将士亦是面面相觑,隐隐觉得有股不好的预感。小云他们不了解,可是姚都尉从军多年,一向遵守军纪,断断不可能擅自脱离军营,夜不归宿的。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担心,莫不是姚都尉和小云在后山出什么事了?
几人皱眉,不敢再往下面想,只盼着前去搜寻的士兵快快回来。
“报!——”帐外,响起焦急地喊声。
宁止抬眼,手里的茶杯微微一抖,只是轻道了一声,“何事?”
少年士兵慌得进了营帐,满脸的泪痕仍在,顾不得其他,冲帐内的四人哽咽道:“殿下,出……出事了,姚都尉,他……呜,他死了!”
“死了?”宛若平地炸响了惊雷,几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少年,“怎么回事!小云呢?”
少年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哭泣道:“小云没找到,我们几个兄弟一组,一直寻到后山最顶上,呜,就在那里找到了姚都尉,他当时就躺……躺在血里面。我们慌得跑过去,才发现他脸色黑青,身子都僵了……他已经死了。呜,尸体我们已经抬回来了……就,就在外面呢。”
宁止起身,一言不发,径直出了营帐。校场上,已经围了一圈的将士,众人面色沉重地看着担架上的男人,除了哽咽的泪水,还有道不出的恐惧悚然。
姚都尉死了……死得很凄惨,他周身的肌肉黑青,双目圆睁,不断有小虫子从他的七窍钻进钻出,脖颈间的血已经凝固成了黑色,一根银色的丝线紧紧勒于其上。
宁止蹲身,伸手将姚都尉那双死不瞑目的眼阖起,他生前一定经历了非人的折磨,那双眸里全是痛苦。
“姚都尉死得好可怜!这些虫子又是什么!”众人惊恐地看着那些可怕的虫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明白。
原来,陆乙的医书所言非虚,这些虫子,想来便是巫蛊的蛊虫了。
宁止不言语,只是静静地整理着姚都尉凌乱的衣衫,三年前,他认识了这个耿直的男人,袍泽一场,他二人,在战场上曾经并肩作战,生死相携……
大街上,方打完架的男人擦了擦嘴角的血,他有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精神奕奕,“跟了你,我就能有尊严的活?”
“对。”马车上的少年看着男人,伸手,“怎么样,要不要同我走?”
沉默了一会儿,男人笑了,“行,我就信你一次!跟你走!哦,对了,我叫姚大飞,一飞冲天的飞!我和你说,就我这身板,一个打十个,没问题!”
少年笑了,“我叫宁止,知道我是谁了么?”
男人皱眉,上下打量着车里的富贵少年,老实道,“宁止?没听过!”
……
校场上,宁止静静地整理,待到整理姚都尉左手的袖口时,他的手顿了顿,就见姚都尉的掌心里,用血写了一个“云”字,已经凝固成了黑色。
长久的静默,他伸手,又将姚都尉脖颈间的银线小心翼翼地拿了下来。
巫蛊,银线,还有手掌上那个云字……
那一刻,只有三个字眼,从男子齿缝里挤出冰冷的呼吸。
“云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