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陆府的大门,曹飞虎对宁止三人千恩万谢,又替陆母道歉,老夫人丧子之痛,难免失礼,让他们别往心上去。
他道,“殿下,这夜色不早了,我有心邀请你们去曹家庄,也不方便。这么着吧,陆家庄有几家不错的客栈,咱们暂且住上一宿。明日你们去我家里,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宁止点头,允了。几人随即上了马车,秦宜驾车。夜色里,马车迅速驶过大道,扬起阵阵尘土。
车厢里,曹飞虎回想起今晚种种,不免唏嘘,好在这案子终于真相大白,陆乙也可以瞑目了。
不过,有一点遗憾,他叹气,“哎,也不知道伯母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报官呢?王之阳这条漏网之鱼,还没有找到呢。”
宁止垂眸翻阅着医书,没有说话。
云七夜随口道,“是啊,也不知道曹霜会是什么下场。看样子,陆老夫人是想私下解决这件事,曹霜多半是活不成了。”
“那淫妇,死不足惜!”一想起曹霜,曹飞虎就恨得咬牙切齿,“她是没落在我的手上,要不然,我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宁止突然抬头,看了一眼云七夜,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尸体在房内的?”
云七夜微愣,她没法说辟尸香的事情,顿了顿道,“哦,这个啊……那天咱们从容河到陆乙家,我发现这段路虽然不远,但也不近。陆乙今年四十多岁了,他自杀的那日,那么多人追他,都没有追到。所以我觉得奇怪,他不会武功,又是个中年人,脚力能有那么好吗?”
云七夜的话音落下,曹飞虎不由冲她竖大拇指,连连夸赞,“小云你真聪明啊,我们都没有想到这点,真是疏忽了!所以你就凭着这点,怀疑那个跑出来的人,有可能不是陆乙。”
其实这是案子破解之后,云七夜将思路返回去,才想到的。现在为了掩盖辟尸香的事,她倒是用上了。
她点头,“是,这也是我今晚灵光一闪,突然想到的。”
宁止哦了一声,“所以,当曹霜拖拽秦宜的时候,你就怀疑,陆乙的尸体在床底下。”
云七夜点头,“喜房里不大,能藏尸体的地方,想来也就只有床下了。”
曹飞虎不由一个寒颤,“虽然我和陆乙情同兄弟,但是一想到我居然躺在他的碎尸上,我还是害怕,想也不敢回想。”
云七夜安慰他,“好在真相大白,洗刷了陆乙的冤屈,他能有你这个好兄弟,真是三生有幸。”
曹飞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亏了你们,要不然,这案子也难。”
云七夜笑了笑,“曹老爷过谦了,你也出力不少。”
接下来,几人也困了,曹飞虎连打了几个哈欠,靠着车壁沉沉地睡了过去。
云七夜也靠着,闭眼浅眠。迷迷糊糊听见宁止的声音,他低低说了一句,“云七夜,这次多亏了你,谢谢你。”
闻声,她慢悠悠地睁眼,就见宁止仍在低头看着那医书,面色专注。她只当自己听错了,又闭眼睡了过去。
那本厚厚的医书,陆乙将之命为《陆氏本经》,全书共分七十二卷,文字简练古朴,配有图画。
卷一二,为总论,述本草要籍与药性理论。卷三四为百病主治药,以病原为纲,罗列主治药名及主要功效,相当于一部用药手册。
其余卷,为各论,详细记述了各种疑难杂症,以及治疗之法。
宁止自幼聪颖,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但是这本医书太厚,而且专业名词太多,他看得不是很快。
是夜,他们住在了陆家庄的客栈里,第二日又去了曹飞虎家。第三日午时的时候,才回了向城军营。
午饭的时候,云七夜的帐内,多了一个人。
姚都尉。
他瞄准了宁止在自己帐里,难掩面上的兴奋,嘿,这下殿下可妨碍不了他和小云促进兄弟感情了!
他一溜烟跑到了云七夜的帐里,就见云七夜正在吃饭。他冲云七夜豪爽一笑,“小云,这么巧,你都吃上啦?喏,看看哥哥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说罢,他将藏在怀里的两个布袋子拿了出来,“这个袋子里面是鸡蛋和大鸡腿子,这个袋子里面是水果!”
说完,他径自坐到云七夜的身旁,看了一眼她,不由又是感慨,“小云啊,你咋这么瘦呢?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嘛!怪不得郑将军刚开始轻视你哩。不过自从那天,你在校场上露了一手后,大家伙打心眼里佩服你!”
云七夜笑,“都是些雕虫小技,不值一提的。”
“谦虚啥,在哥哥这儿,不用谦虚,我说你厉害,你就是厉害!来,吃个大鸡腿子!”
姚都尉从袋子里拿出一只热气腾腾大鸡腿,放到了云七夜的碗里,“我给你拿了三个,你快吃吧。哎,小云啊,你这么瘦,是不是因为家里太穷,养活不了你这个小伙子啊?想当初,我家里就穷,吃不饱穿不暖,有一顿没一顿的。我爹娘也死得早,留下我和一个妹妹,我们俩就沦落成了乞丐,住在破庙里,吃人家倒出来的剩菜,受尽了委屈和白眼……”
姚都尉叹了口气,感慨万千,“幸亏啊,我遇到了九殿下。我那时候,成了街边的小地痞,带着一群小喽啰,一天到晚和人打架,偷鸡摸狗,不干好事。嘿,你是不知道那些人见了我,多烦我,简直就是人间一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