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着头望着好看的宁止,居然觉得人家说得挺对,他反倒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一方。“可……可你把我的心偷走了,没有心,我会死啊。”
“那我管不着,谁让你的心这么好偷!”宁止拍了拍身后的箱子,“这心,以后永生永世,都归我了!”说完,他扬鞭,骑着马儿奔跑在风中,潇潇洒洒,头也不回!
“驾!”
“宁止!宁止你别走啊!宁止!”
宁止一走,梦里又没了色彩。绵亘起伏的山,无尽澄黄的沙,没有芳草,没有河流……以及不停追赶的他,宛如一个小媳妇,一路哭哭啼啼,骂骂咧咧,“这杀千刀的!这杀千刀的!”
“……偷心贼!”树上,阴若熏喃喃,语气委屈。可分明,宁止什么也没做。那也不行,梦里他做了!
宁止,他果然是该被杀千刀的!
身为一名军人将者,从小到大,阴若熏接受的情感就是爱憎分明。
于他而言,不能爱,那只有恨!
得不到的东西,无论用尽何种手段,都要想方设法得到!若还是得不到,那就毁去,省得晃在眼前膈应人!
尤其从他爱上宁止那一刻,这种处事手段更是潜移默化,一步一步将他的心灵扭曲到了另一条道路上。
幼时那个单纯爱哭的小鬼,已然消失在了记忆里。剩下的,是一个爱美成痴,占有欲极强的男人!
宁止,我来了!
他看着帐内的宁止,不由将拳头握得更紧,指甲掐进了肉里也不觉痛,徒增了一股宣泄的欲望。
今日辛乌大军铩羽而归,他气得不轻。带着一身的暗器而来,想着就在树上杀了宁止算了,可谁想,还没碰到暗器的边角,他就怂了。
不不不,他舍不得,舍不得。还是老规矩,气话,气话,都是一时冲动的气话,算不得数。
他不但不忍心,他还忍不住——忍不住想见宁止,忍不住想和宁止说话。瞧瞧,他真是又贱又欠,挺没出息。
他自嘲万千,又开始说服自己,就见一面,一面就好。要是宁止再敢伤他的心,他再杀他也不迟!
好,就这么定了!
思及此,他面上的阴霾一闪而过,露出了期待的喜色。借着树叶的掩护,他看了看树下的状况,迅速跃下了树干,闪身躲到了营帐的阴影处。
待到守卫交班之际,他如一阵风过,几步之间已然飞奔进了宁止的营帐。
谁?!
早在阴若熏欺近帐外之时,宁止便已听到了动响。一瞬,他的心里有股隐隐的不舒服。
他抬眼,但见一只手挑帘,一身夜行服的男人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黑衣蒙面,对方不避讳地看着他,只将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露在外面。
阴若熏。
宁止的眼角一抽,终于明白刚才那股突如其来的不舒服是为何了。
“咳,嗯嗯!”阴若熏清了清喉咙,一瞬不瞬地看着宁止,好半晌才咽下哽在嗓子眼里的悸动,轻道了一声,“宁止,是我啊。我……咱们好久不见……”
你是不是特别想我啊?没关系,别不好意思,我也特别特别想你啊。
后面的话,他一怂,没敢说。
不同于他的别扭,宁止的神情泰然自若,只是回了一声,“好久不见。”
这就完了?就这四个字?就这幅表情?
阴若熏皱眉,越发觉得不是滋味,他和宁止已经认识十年了,若他们其中一方是女儿身,完全可以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来形容了!
更甚者,他们足有三年未见。但宁止这淡漠疏离的语气,哪里像是久别重逢!
这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会面,好歹宁止也应该起身和他拥抱一下吧!哪怕就一下,倾诉一会儿他二人的离别之思!
可你瞅瞅,莫说起身了,宁止脸上都没有一丁点激动的表情。
他越想越生气,自作主张坐到了宁止对面的椅子上。他看着宁止,就那么一眼,哎,宁止长得可真好看,他又不生气了。
他咧嘴,笑了,“宁止,三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真难为你长得这么……可爱无邪又漂亮啊。真是可惜了,哈哈哈哈哈!”
宁止的眼角又是一抽,索性使上了旧时对付阴若熏的招数,不搭理。
阴若熏见怪不怪,仍是笑,这营帐里只有他和宁止两个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