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色的草地上,一红,一白。在一片春意盎然中,竟是出乎意料的和谐。
许久,久到云七夜差点再次进入梦乡的时候,宁止懒洋洋地声音响起,“你是装傻,还是真呆?”
一愣,云七夜慢慢睁开了眼,转头看着径自闭眼浅笑的男子,“殿下何出此言?”
宁止唇角的笑意慢慢加深,索性睁开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云七夜,良久,从喉间迸出一句:“何不哭泣?”
嫁给一个将死之人,而后名节败坏,更甚者,明日还有一场足以摧毁任何一个为人妻者的好戏。
哭给谁看,宁止,还是那些下人?哭给他们看,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她有着生意人的精明,素来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无用之功。
云七夜眼睑低垂,掩在袖子里的手兀自揉捏起了根根手指,一根接一根,直到十指泛红。
有些人,也许并不是真心想要欺侮你,但是却又不得不欺辱你。而有些人,他们也不想欺辱你,但是若他们维护你,便也会被欺侮。所以他们只能跟着最强的,来欺侮最弱的。
“殿下,哭是没有用的。”
宁止扯唇,云七夜的回答,模棱两可,若她本性聪颖,不哭便是躲避锋芒。若她本性愚钝,不哭便是坐着等死。
他伸手将她肩上的一缕发丝拉过,慢慢缠到手上,再慢慢扯紧,倏地开口,一字一顿,“云七夜,过几日,我要纳妾。”
纳妾?
突如其来地传入耳里,云七夜一怔,不由向一旁侧头,不提防宁止扯着她的头发,扯痛了头皮,她低低地痛呼一声,眉头瞬时皱到了一起。
“你太激动了。”宁止轻笑着,慢条斯理地松开她的发,他恶意地看着吃痛的云七夜,目光炯炯,就像看着掉进陷阱里受惊无措的猎物。
云七夜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怎能不激动?宁止的招数,越来越脱离轨道了。新婚不过两日,正室不洁,侧室进门。
可昭告天下她不洁,仅仅是为了纳妾?阴险如他,这件事哪里会这么简单,她分明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可是她怎也想不明白,他能有什么企图。
除非,她知道他要纳谁为妾?
……又或许,他一直以来,有自己心爱的女子?
看她出神,宁止意味深长道,“想知道我的企图?”
云七夜回过神来,但见宁止又习惯性地拉过她的一缕发,缓缓将她拉近他的眼前,漂亮得有些邪气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连带着声线也有些妖诡。
他道,“放心,我自会叫你知晓,只不过不是现在。你我是夫妻,做戏理当有始有终。今晚,你就跪在院子里吧。”
跪?他说的好轻巧!
云七夜双眼圆瞪,掩在袖子里的手指瞬时握成了拳状,潜在心底最深处的暴力霍然涌出,那一刻,真想揍扁宁止这张脸!
一颗、两颗、三四颗,
五颗、六颗、七八颗……
皎月当空,浩瀚的苍穹,零星分布着几颗零落的星星。院子里,云七夜仰头看天,好看的眉头有点皱了,这天儿,是要下雨了。
别院里的下人似乎很闲,三五成群,全聚在了后院,状似有意无意路过前厅,看着跪在院子里的女子,皆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就说嘛,殿下怎会放过她?这种淫贱之人,理当给她点教训。要我说,罚跪都是轻的了呢,浸猪笼最好!”
“你们不觉得起风了吗?怪冷的。她今天一天就吃了点早饭,这会儿应该很饿,还很冷吧?”
“那又怎样,是她自找的,可没人会心疼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外面已经传疯了,甭说乾阳了,恐怕整个沧流都知道她这点破事了,连带着咱们也跟着抬不起头了。就是不知道那奸夫是谁?”
“管她奸夫是谁,反正也救不了她。自作孽不可活,也不知道殿下是什么心思。要我说,最好立马废了她,不过是个小妾生的庶女罢了,哪里配得上咱们殿下。倒是让她占了便宜,凭白顶了个皇子妃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