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
去岁谢懿入京时,正值深秋。
各地的秋粮尚在路上,并未送至户部。
经了谢懿造反这一事,赶往京城的各地官员连夜折回驻地。
因此,永宁城粮食短缺的情况,比之金陵更甚。
这个时代,世族盘踞各地,掌握着一方命脉,垄断了大部分的知识、田地以及人才,任何人想要起事,总离不开这些世家大族的支持。
陆尘可以跳出规矩外行事,用非常手段,从这些人口中抠出来他们的存粮。
可是谢懿不能这么做。
他本就背负着一个反贼的恶名,即便是如今掌控了京城,但是背地里依旧骂声不断。如果他敢像陆尘那样行事,必定会引起世族们的反扑。
他只能通过加征徭役、公平交易这种相对温和的方式筹备粮草。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眼瞅着都要到上元节了,可是这永宁城依旧是一片冰天雪地。
昨夜下了一场雪,积雪足有门槛这么高。
被软禁多日的刘昱,昨夜辗转难眠。
家国分崩离析,天下大乱,他也沦为了阶下囚。经过一段日子的折磨后,昔日,意气风发的楚王早已不复存在。
现在这王府里,只有一个苍老的青年。
谢懿可能是想要诛心吧。
每次当他有什么布局和进展,总会第一时间找到刘昱,将自已的计划告诉他。
然后看着他无能狂怒的模样,心里舒坦。
今天一早。
谢懿又登门了。
“殿下,天大的好消息,臣给您报喜来了。”
一进门,谢懿就迫不及待的将一封密函展示在刘昱眼前。
上面记录了宋修率领的联军具体的行军路线,以及一些联军内部的秘辛。
其中,军师祭酒陆尘与淮南节度使之间有嫌隙,水火不容的消息,格外的引人注目。
刘昱一脸麻木地看着这封密函。
没有流露出一丝表情。
谢懿留着自已,无非是想看自已崩溃、绝望,从而获取一种心理上的满足感。
装逼嘛。
总得装给敌对阵营的人看。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刘昱在谢懿面前,便收敛了情绪,无论内心多么痛苦和煎熬,面上也是不动声色。
“殿下,你看,这帮反贼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吧?臣早就说过,所谓联军,可笑至极。”
“宋修几斤几两?如何压得住各地的土皇帝。”
“谢某只需要略施小计,这所谓的联军便不攻自破。好了,臣还有要事,就不陪着殿下一同欢庆了,改日再来。”
谢懿留下了这样的一番话,大笑着,扬长而去。
一出门。
他就转头对一旁的胞弟谢安说道:“你率一万精锐,再加上两千黑甲军,火速赶往渭水关驻守。务必将这些人拦在雄关之外。”
“该死,他们怎么会来的这么快。山东水师是什么废物?他们有没有消息传来?”
谢安阴沉着脸,摇了摇头:“没有一点儿消息传来。”
“废物!一群饭桶。”
谢懿骂骂咧咧地走出了楚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