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见大家伙儿都呆愣着,装模作样地咳了声,尖细地谄媚道:“奴才恭喜嘉宁县主了,圣上说了,后面那些珍品可是赐给您的。圣上赏罚分明,县主当日机智过人救了万岁爷的命,这县主之位啊是理所应当的。”
连这种人精太监都上赶着巴结如玥,看来她这次是真心人品大爆发,用前世学来的“心肺复苏”赚了一个大大的县主来当!可见人还是要有一两个独特技能点的!
如玥也不愣着了,一秒钟变得既端庄又大气,从容不迫地接了旨,又让黄鹂拿了银子孝敬宣旨太监,客客气气地把宣旨太监送走。
那两位羽林卫拱手对如玥道:“县主,公主命令我等将红缨姑娘送回,告辞。”
如玥自然十分感谢,要给羽林卫赏赐,但羽林卫军纪森严,辞决不受,她只好让黄鹂把两位小哥亲自送出府。红缨重伤之下脸色还是有些发白,白鹭连忙走上前将红缨扶住,搀着先回了念云轩。
由于钟氏在场,三个嫂子也不能表现得太没见过世面,真情或者假意地恭喜了一两句,见钟氏实在脸色阴沉不虞,唯恐殃及池鱼,都先后告退了。
钟氏也让苏如莹撤了,特意让如玥留在凌韵院讲会儿话。
“母亲有何吩咐?”如玥虽然还在恍惚着,但也明白到了现在这个境地,钟氏就是再恨不得活吃了自己,也做不出什么怪了。因为奇遇也好,人品也罢,她和钟氏这一仗终于算是打赢了。
由于昌宁侯府一夕间垮了,钟氏整个人瘦弱了很多,绑着抹额,眉目间全是憔悴。
古代女人,尤其是权贵之女,更多倚仗的是娘家的撑腰,如果娘家强势得力,即使不得夫君宠爱,也能保证一生起码无虞。但钟氏最引以为傲的娘家却失势了,这对钟氏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不甘、愤懑和嫉恨慢慢隐了下去,叹了口气道:“玥儿坐吧。”
越是到了自己占有压倒性优势的时候,如玥反而越是谨慎,连她也觉得自己这尿性着实奇怪,分明以前对钟氏恨得牙痒痒,但看她突然垮下去的模样,又不想太过于仗势欺人。
如玥安静地坐到钟氏对面的玫瑰椅上,捧着茶仔细地品。
钟氏做了很久很久的思想斗争,和软下语气:“现在该叫你县主大人了。”
如玥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态度不要嚣张,但常年来养成在钟氏跟前叫板的习惯实在一时间难以更改。她音调还是略生硬:“母亲有话便讲,如玥听着。”
“以前,以前是我错了。”钟氏深吸了一口气,磕磕绊绊地道,“我不该和云姨娘……”
“母亲。”如玥打断她,抬起头,冷静地道,“姨娘分了父亲对母亲的爱意和尊重,母亲对姨娘有嫉恨无可厚非,这点母亲没有做错。”
钟氏眉头一皱,实在分不清如玥这话是真是假。
如玥轻轻一哂:“我也不是能藏话的性子,既然母亲今儿想说,那不如咱就往开了说。就是从前我都没有在母亲面前装模作样,更何况现在呢?母亲以为何如?”
钟氏一咬牙,挺直了腰身:“你小时候的哑毒是我派人下的,卫宏林的事也是我在暗中做了手脚,当年马车出状况和钟黎显出现都是我属意的,嗬,不过即使我不说你也都知道了。”
“自然都知道。”如玥微微一笑,“那母亲又可知二姐姐和齐郡王的婚事是我帮她避过的?”
“什么?是你?!”
如玥点头:“没错是我。”
钟氏紧紧地攥着拳,狠狠地盯着如玥,想到齐郡王荒唐无度的传闻,顿时心痛如绞。
“若是母亲不去招惹齐郡王,哪里还有我插手的份?”如玥顿了顿,“我向来不愿意说什么大道理,但现今却不得不说上一说。母亲,我从不认为你嫉恨我姨娘是错的,换成哪个正室都会如此。但你用那种手段对付我,恕我实在难以不反击,我得活下去。”
钟氏喘着粗气,缓缓道:“如雪的婚事上,我并没有对你用手段,你为何要帮她?!还害得我莹儿……”
“因为二姐姐对我好,四妹妹对我不好,就这么简单。”如玥淡淡地道,“我是一个正常人,自然会维护真心待我的人,相信母亲也是。”
钟氏哑然。
如玥笑了笑:“同样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大姐姐待我如同亲妹,我也当她是亲姐姐,即使将来她有了困境,我也一定全力以赴。但如果四妹妹在郡王府有了困难,我却不一定会尽力。当然,若是我将来遭了难,也不会求助于四妹妹的。”
钟氏看着如玥的眼睛,问道:“你会不会对莹儿报复?”
如玥奇怪地反问:“我为何要报复四妹妹?四妹妹哪一次不是在我手里吃瘪?哪一次我不是立刻还了回去?人不犯我我便不犯人。”
钟氏认真地盯着如玥看,没发现她说谎的痕迹,慢慢松了口气:“那就好,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你要寻仇全对着我一人来就是。莹儿只是小孩子心性,她,她也没能力再为难你了。而晴儿……”
“是不是顺昌伯府有事?”如玥急问道。
钟氏直直地看着如玥,看了好久后,突然惨淡地一笑:“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二人居然能为同一件事着急,呵,呵呵,苏如玥,我真恨你啊!我是真的好恨你!”
如玥默默地叹了口气,这是心结,谁也没办法。
诚如她之前所说,她和钟氏的关系早就破碎了,根本就不存在修复的可能性。
纵然她曾经在危难关头也着实恨过钟氏,但随着生活逐渐顺风顺水,这些恨意也渐渐被冲淡了。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她能和钟氏能井水不犯河水,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为了一些陈年旧事,陷害来陷害去的烦不烦啊,她俩又没什么实际的利益冲突,真心没必要这么搏命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