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想不到的反转令人猝不及防,院子里静默好一会儿。
桑眠仿佛置身事外,心不在焉看着众少爷姑娘夫人们的脸色变来变去。
王氏面含愠怒:“你莫不是吃醉酒糊涂了,怎么如同疯狗一般在这狂咬?”
“要说疯狗,谁能有你闺女疯啊?”柳姨娘丝毫不惧。
“你那女儿亲手将大娘子养的猫儿丢进湖中溺死,还故意在大娘子受杖刑之后不许府医去医治,就是想看大娘子死,她死了你们侯府就好光明正大侵占她的嫁妆填侯府积年累月下来的窟窿!”
大家听得目瞪口呆,彼此小声议论起来。
“血口喷人!来人把她带下去!”
“来啊!你来啊!你敢动我一根头发丝儿,我就撞死在那珊瑚上,血溅当场给这春日宴添点颜色!”
柳姨娘宛如疯子乱转,发丝凌乱间,她忽然看见卫蔺,蓦地掉了泪,呆呆往他走了几步。
“我记得你,我记得你……”
“尧儿头一回上战场,我送他时,你也在其中一匹马上。”
“你可还记得他,他那次立了小小军功,被封为昭武校尉,回来时踌躇满志说他未来还会升将军,退蛮夷,定边陲……”
“殿下小心。”有人担心他被伤着,出声提醒道。
卫蔺并不在意。
就在大家都理所应当的认为太子殿下不会理会这疯婆子的喃喃自语时——
“本宫记得,他箭法奇佳,不擅饮酒,回程时庆功宴上三杯下肚就昏睡过去了,还是本宫身边的侍卫将其送回府上的。”
卫蔺眸光柔和一瞬,又道:
“李公子还曾在军中同将士们说起过姨娘绣的护膝极是保暖,本宫曾摸过一回,的确厚实,不知姨娘是怎么做的,可否回头也教给我们军需官。”
柳姨娘死寂的眸色里闪过一丝光。
她咧开嘴,弯唇笑道:“对,我绣工极好,尧儿的护膝都是我做的。”
不知哪里飞来一片叶子,飘飘悠悠掉进桑眠手中茶水碗里。
桑眠垂眸看着,轻咳一声。
柳姨娘抹了把泪,冲着卫蔺跪下:“请太子殿下做主,尧儿死的冤枉!”
王氏跟容枝荔都被她这大胆行径吓到了,还想要阻挠时,卫蔺冷冷看过来,显然是要管定此事了。
“他们都说是大娘子陪嫁丫鬟茹儿主动下毒,民妇信以为真,对大娘子满腔怨恨,可后来才知,原来凶手另有其人,当时是王慧安利用茹儿去给我们二爷送茶水,那茶水里放了十足十的兽药,二人因此……”
“等被人发现时,他们俩浑身僵硬赤裸,早已死去多时。”
“王慧安借口这不体面,连个像样的丧事都没有,还伪造书信嫁祸大娘子,侯爷又怕连累官声,不许报官,就亲自在府里打了大娘子二十大板,这件事下人们都知晓,随便一问就可知。”
李闻昭听得麻木。
却好像又在意料之中。
尽管这跟他所知道的真相大相径庭。
可从换身后王氏对“大娘子”的苛责,当年生辰故意做的假证,到发现她暗自扣下书信,再到她冷漠说出自己不是亲生的,一件又一件,足够看清她真面目,所以此时也不意外了。
只是心下难免羞愧。
这两年因为这些事,他没少对桑眠恶语相向,到头来,竟是怨错了人。
王氏面上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