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里人来的倒算是齐全,除了最近长久不在人前出现的年世兰和久病不愈的端妃,基本上全都到了。
听闻曹贵人这话反应最大的是惠嫔,沈眉庄拧眉愤愤抬头看向曹琴默,见她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随即又愤然转头看向上首的皇上,虽她已经早就不对皇上抱有什么期盼,可还是希望此时他能狠狠的责罚那个毒妇。
可事实总是要令她失望的,胤禛平静的连眼波都未转动几分,手上轻轻摩挲着贵妃椅上的抱枕,语气淡淡不辨喜怒“你说下去。”
曹琴默只觉得皇上自高处投下来的眼神叫她浑身发冷,可是事已至此她除了说下去别无他法。
“嫔妾最开始并不知情,只是到最后亲眼瞧见了她指使下人栽赃丽贵人,嫔妾这才知晓,心中惶惶不可终日,年妃以温宜相要挟,嫔妾也只得三缄其口。”
“另外。。。淳贵人被推入水,也是年妃所为!”她抬头看向皇上,字字恳切声声泣血“淳贵人还这般年轻,就因为听到了年妃的辛秘之事就殒命水池之中,嫔妾实在是害怕,年妃当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越说面上的恐惧之色就越明显,嘴角向下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的下落,哽咽的声音都变了调。
“温宜是嫔妾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到底是母子连心啊皇上,就算是改了玉牒嫔妾也不得不为了温宜瞻前顾后,看见了年妃的种种恶行也不敢说出口,可就饶是这样,嫔妾就连见温宜一面都不被准许。”
提到淳儿,甄嬛的神色与一旁沈眉庄的愤然不同,面上多种神情杂糅不可谓不复杂,年世兰是恶事做尽,可是她曹琴默就未必干净到哪里去,三言两语将自已伪装成一个受人胁迫的母亲形象,当真是聪明的很。
胤禛依旧是一如方才垂眸无波的样子,连姿势都未换一个,这些事情他之前已经震惊过一次了,罚也罚过,骂也骂过,实在没必要再众人面前再表演一次。
如今他还耐着性子坐在这,无非就是想要瞧瞧这曹琴默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究竟还能吐出些什么东西来。
见皇上依旧毫无反应,曹琴默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更是霎时凉了半截,买卖官职,人命之事都无法让皇上对年世兰发难了么?她直觉这其中定是哪步棋走岔了,但开弓哪还能有回头箭呢,她咬了咬牙大着胆子继续开口。
“而且。。。嫔妾亲耳听到年妃着人去宫外寻得了天花之人的痘痂,掺和到了太子的衣裳里头,皇上,此事事关社稷,您不能不为太子做主啊皇上!”
这话一说到是吕佳盈风最先坐不住开口,弘昭险些被害她自然是最着急的那一个,可听了曹琴默的指认她拧起眉头第一反应是不可能“这事非同小可,年妃又怎会让你知道?难不成你也参与其中!”
胤禛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危险而又冰冷,要害弘昭的人至今仍未找到,前朝后宫,他如今看哪一个都带着些堤防,这事就如同悬在他心头的一柄利剑一般,这次是上天庇佑弘昭才能平安无事,日后但凡有个闪失,只怕百密一疏,其结果不是自已能承受得住的。
曹琴默还不知道,在她决定要以此事来狠狠击垮年世兰之时,在皇上眼中,她早就和死人无异了。
“嫔妾是万万不敢的!”她连连摆手,捂着心口惊慌摇头“是嫔妾常去翊坤宫求见,只盼能远远看上温宜一眼,偶然间听得的,之后嫔妾越想越害怕,谋害太子之事啊,年妃胆子也太大了些!”
沈眉庄瞧着皇上一直一言不发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冷声带着呛意开口“年妃行事放纵全然不顾宫规礼法,若不加以严惩何以平息众怒!”
胤禛顺着声音朝她看过去,对上绷着的一张带有怒容的面目后,目光中的烦躁之意比之前更盛,他向来不喜欢前朝后宫瓜葛,不喜欢旁人算计自已的心思,自从有了弘昭后,他更不喜欢这帮人有事没事的就要拿着弘昭扯词说事,谁都要往自已儿子身边插上一脚。
他烦躁的甩甩衣摆,幽幽开口“此事涉及太子非同小可,并非只是后宫之事,既有人检举那朕自然要严查。”
“苏培盛,去把年妃身边的那个叫什么芝的宫女带去,好好审问一番,既然要查,那…”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吕佳盈风,带着点询问之意的瞧着她,吕佳盈风自然也不是个傻的,有些事情当然是自已张口要体面的多“臣妾这边的人凡事接触过这衣裳的,自然也要细细盘问,若是真有存了黑心要害臣妾的佑儿,那断不能轻纵了。”
“嗯。”胤禛对她的回答满意的点点头,转而声音也缓和了些“你身边的也都是体面人,就不必去慎刑司了,苏培盛盘问一事你亲自去办,连带着年妃身边的人一起。”
苏培盛知道皇上一面上是全了这两位娘娘的面子,毕竟身边人都入了慎刑司被审问传出去可是不算好听,封后大典在即能少一事便少一事的好。
再有一个,苏培盛算是旁观者清,在一旁满眼瞧得明白,皇上到现在压根没相信曹贵人说的一个字,不说这个儿子对皇贵妃意味着什么,就是抛开母子亲情不谈,这样一个可靠的依仗永寿宫上下没人希望他出一点事。
就说是太子爷额头受伤那日吧,年妃娘娘带着两个孩子那副心疼的样子别说是皇上了,就是他这个太监瞧了都心生感叹,人非草木,皇上更不是金玉做的。
安排完此事胤禛起身要走,曹琴默跪在地上勉强直起身子扶着地面哀切喊道“年妃恶行种种罄竹难书,皇上难道就这么轻轻放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