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崔氏如今算为诰命宜人,可此生进宫的次数屈指可数,满打满算也不过两次。
第一次进宫,乃是册封诰命的那日。
按礼制,需进宫向皇后娘娘下跪磕头谢恩。
通常,像她这般品阶的诰命,至多在宫门外行叩拜之礼,随后便由女官引领出宫,难有机会得见皇后尊容。
但崔氏那次却被请入了内室,虽说依旧未能亲睹赵皇后的凤颜,可这破格之举,已然彰显出赵皇后对温家以及崔氏的格外眷顾,给予的体面。
众人皆心知肚明,这份殊荣不过都是因温以缇罢了。
第二次进宫,则是在新年之际,依例内外命妇要一同入宫朝贺。
彼时,温家之中仅有崔氏与刘氏身具诰命。然而,五品诰命在众多内外命妇之中,她们五品宜人的身份实属末流,像是敕命甚至都是没资格进宫的。
那日她们二人在那浩浩荡荡的朝贺队伍里,不过是毫不起眼的边角之人,默默行礼,而后悄然退场。
而今日,乃是崔氏第三次进宫,亦是她有生以来首次真正面见赵皇后。
坐在马车之中,崔氏的手心不断沁出薄汗,旁边的韩妈妈瞧出了她的不安,赶忙伸出手,轻轻握住崔氏的手,轻声安抚道:“大奶奶,您且宽心。咱们温家如今在京中,可不是没头没脸的人家。您如今贵为诰命,身份尊贵,还有咱崔家,大爷又是三品御史,谁人见了不得礼让三分?。”
崔氏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她心里明白,此趟进宫于她而言,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丝毫差池,以免累及家族。
不能让赵皇后等得太久,因此,马车疾驰,约摸半个时辰后,便抵达了侧面的宫门。
宫门口,禁卫军林立,气氛庄严肃穆。崔氏刚欲下车,韩妈妈便被守卫拦住。
因未受召见,即便是贴身伺候的下人,也不得踏入宫门半步。
崔氏心中一紧,此刻没了韩妈妈在旁陪伴,她愈发觉得孤单无助。
一旁的黄典言见状,赶忙上前轻声劝慰:“您莫要担忧,有我在呢。您还不知道吧,我这七品典言之位,当初还多亏了令千金温司言呢。”
崔氏一听提及自己的女儿,顿时来了精神,她微微侧身,眼中满是关切与好奇,轻声问道:“黄大人,此话怎讲?”
黄典言面带微笑,缓缓说道:“温大人初任典言之时,司言司内有几个刺头对她不服管教,可温大人年纪虽轻,却聪慧果敢,三两下便将那些人收拾得服服帖帖。温大人着实是我所见过的女子中最为出众的一位,行事果断,极有主见。”
崔氏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自豪,却仍谦逊地说道:“她呀,自幼便是这般倔强执拗的性子,多亏你们诸位同僚多多包涵,才得以顺遂至今。”
话虽如此,可崔氏那眉梢眼角的得意之色却怎么也藏不住。
她心想,她的女儿都是这么出色。
黄典言瞧出崔氏心中的骄傲,点头笑道:“温大人后来被晋为六品司言女官,受命出宫前往甘州,她担心司言司事务运转不畅,便主动向皇后娘娘请旨提几个女官上来。
又因见我为人忠厚,便举荐我升任七品典言一职,得以掌管诸多事务。如此恩情,我定当铭记于心。所以崔宜人今日进宫,有我在旁,定会照应您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