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发后,女兵们到炊事班去吃军营第一餐——打卤面条。
北方的习惯是,“出门饺子,进门面”,面味道很不错,全部都是手擀条,相思大胃王似的吃了三大碗。
回宿舍的路上,因为快到集合时间,相思和聂佳瑄想斜穿草地,被旁边纠察喊住了:
“军人走直线,走直角,穿上军装你们就不是老百姓了,要时刻注意军容!”
聂佳瑄当时忍着没犯浑,走远了不忘啐一句:“哼!一毛二蛤蟆!”
这是对军衔的戏称,毛指的是肩章上的横杠,一毛代表一个横杠,毛后面的数字代表星。所以一杠一星的少尉是一毛一,一杠两星的中尉是一毛二,以此类推,到二毛四是大校。
“你别把气撒别人身上,我都说了,我和连长没戏,他是我准姐夫!”
聂佳瑄不理会,开始走“之”字路,跟螃蟹似的横着扭。相思斜睨她,“有劲么?”她耷拉着耳朵,“没什么劲。”
“那就正常点!”跟聂佳瑄这丫在一块儿,相思感觉原本不疯魔不成活的自己,都变得和谐主流起来。
次日早晨。
起床号响起,老兵们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冲向水房,洗漱完来看新兵,屋里那几个还在床上不知今夕何夕。
老兵们急啊,掀被子的掀被子,拽下床的拽下床,踹两脚的踹两脚,即便是女人,也有着深深的兵痞气,信奉简单粗暴,不吃虚与委蛇那一套。
相思整个人,就是被班长生生地从上铺揪下来掼到地上,摔了个屁股开花。
“听不到起床号吗?全都给我起来,部队里是连坐制社会,一个班为一个小集体,一人犯错全班挨罚。谁起晚了,耽误了集合,谁就给我滚蛋!”
没空呻吟,相思爬起来套军装,慌乱中,有人在喊“谁拿了我的裤子”。
外头排长已经在排房前吹响了哨子,男兵女兵纷纷跑出楼,在门口分班列队,然后跑向连队集合场。
操场上,男兵们大部分已经列队完毕,女兵们还在一个个跑过来。
连长秦入骨黑着脸,看这些后进分子如看日本鬼子。
女兵宿舍门口,班长大声催促:“快!快点!就你们俩最慢了!”
相思拖着鞋跳下楼梯,聂佳瑄拎着鞋几乎是滚下台阶,好不容易赶到连队集合场,被连长狠狠剜了一眼。
操场安静得连根针掉了都能判断出坠落方位。
连长貌似为了消气,在队列面前来回踱步。转得相思直晕。
终于他站住了,兵痞气十足地沉声道:
“你们别以为穿上身军装就是个兵了,土坯只有经过烈火的煅烧,才能成为有用的长城砖。从现在起我要把你们一天天砸烂,拆散!然后再重新组装起来,直到你们脱胎换骨成为真正的军人!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稍息!现在讲一下纪律。在部队里,下级必须服从上级,即便错误的命令也必须坚决执行!这是军队中钢铁的纪律!”
全连百来号人大气都不敢出。
连长威严地审视着每个兵,接着说:“从现在起,上厕所要请假,出宿舍要请假,吸烟要打报告,不许会老乡,不许吃零食,不许用手机,还有,男兵不许跟女兵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