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猴急了,那磨人的秦入骨,这才转过脸来,随意瞥了她一眼:
“回头我会跟你姐谈,现在我要去汇报军演情况,你先离开军演场吧。”
相思瞪圆眼睛,手指自己的鼻尖,“等一下,你是说,我一个人?”
“对不起,同志,我有任务在身,不能陪你。”
“少来,你分明就是生我姐的气,再把气撒在我身上!”
“怎么理解是你的自由。”
相思已经七窍生烟,握紧拳头,想一枪毙了他。
幸好,他哥哥出来打圆场,“我送你出去。”
坐着秦入骨哥哥开的悍马,相思离开星辰低垂的军演场,夜晚的凉风吹打进车厢。
“冷么?”少校转过头问。
“我冷你会脱军装给我穿?”
刚刚没好气地回答,相思就感觉肩膀和背脊一暖,是带着浓烈男人味的宽大军装。
“你没穿军装,回军营会被处分吧?”
“军人宣誓词里,有一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现在人民挨冷受冻,作为人民解放军,我当然义不容辞。”
相思“咯咯”笑起来,“你比你弟弟有意思多了。”
他叹息一声,“所以我们同年入伍,我已经是少校,他还是少尉。”
“我叫楚相思。”相思认真地自我介绍。
“秦切肤,”他说,“切肤之痛的切肤。”
“是毋忘国耻之类的意思么?”
“没那么高尚,不过是儿女情长,”秦切肤笑了,“我不曾见过我父亲,就记得小时候,泪流满面的母亲一会儿把我抱到身边,絮絮地诉苦,一会儿又用力推开我,把我摔得生疼,我坐着,母亲会叫我站,我站在母亲身前,又嫌我挡着视线。直到我少年时代,某天母亲说,父亲为国捐躯了,我还记得,当时母亲的声音相当平静,可是豆大的泪水直滚下来,我知道母亲的悲痛长存。”
“我们家太后也是。”
“太后?”
“我那丧偶的老妈。”
秦切肤发出的轻盈笑声弥散在空气中。
夜风细细的,相思在风中绞着手指,“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我也不知道,”秦切肤低低地说,“这些话,我从来不曾对别人说过。”
相思不说话。
和秦切肤分开,回到家,相思是真的累瘫了。
事实上,她还有点懵。
按照约定应该马上打电话给姐姐,汇报情况,但相思陷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百无聊赖似的,滴滴儿转,折腾半天,然后按下手机头上的圆坨。
她关机了!
不但没向姐姐打报告,还把手机关机,不让她打过来问情况。
嘿,相思,你吃错药了?
这会儿,姐姐不可能打家里的电话,扰了太后睡眠,让她次日打麻将精神萎靡,那可是罪过罪过。
“不管了!”
她没来由地觉得烦,身子一软,就躺倒在沙发上,抱着暖暖的抱枕。
稍稍仰视,就撞见窗外明月光,清冷而淡然,微微泛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