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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春寒料峭夜潇潇(第3页)

“别去招惹你皇姑姑——说了好多次了,不是奶奶,太后娘娘是你父亲的亲生姐姐。这会子在做石鏊饼呢。你是饿了么?”

杨华摇头。

“太后娘娘不容易,华儿听话懂事,不去捣乱。你不知道,昨儿你皇姑姑过寿。往年你父亲都会送来几张石鏊饼。今年……也只有太后娘娘亲自下厨了。”

大姑姑说着往后殿一指,说那些石鏊饼不是用来吃,一会儿要摆在案子上,祭奠她往生的父亲。宫女儿又要来哄她睡觉,她却过不了多久再次溜出来——这回爬的是窗户缝。小厨房歇了火,外焦里软的好饼子耽搁久了会凉成石头,她得赶时间去收好,不能浪费。她跑得不快,才往后殿走呢,却听见新奶奶的惊叫。四面黑夜里突然剥离竖起好些高高壮壮的影,在她眼前一闪而过,要去截杀一团掉在地上的月亮。黑团团,是她的好伙伴,不知从何处跃出,不知如何逃出殿庭,嘴上尚且还叼着一块石鏊饼;新奶奶倚着门伸着胳膊,一句话不说,却显然急火攻心。他们拿出刀、拿出剑,黑团团呲起牙、弓起背;引起祸乱的好饼子却被丢在地上,谁也不肯在乎了。

除了杨华。全赖怪她昨晚爽约,没有从宫女儿手里抢过肉来留给黑团团。猫儿夜里眼睛尖,一定早都瞧见院子里空空荡荡,没有往日那只银质小碗,所以比她还先一步,窜到后殿摘了饼子充数。掉在地上的石鏊饼焦黄香脆,像一口深井,埋着翘首以盼的家里奶奶。所以杨华也往前一跃,和黑团团统一战线啦!

“是杨华故意的!”她鼓着脸大叫,“杨华答应了黑团团,黑团团答应了杨华,每天会给家里奶奶带去好吃的……杨华今天说到没做到,不能怪黑团团!”

“你在说什么!”大姑姑急得跺脚,“给国舅爷的祭品,岂容旁人染指?你快让开!这只黑畜生野性难驯,与你无干!”

“我爹爹已经吃过了!”杨华认真道,“娘从前也是,小牌牌前放吃的放一下下,奶奶就收起来,说娘已经吃过了。爹爹吃饭一定要比娘快,他吃过了,本来就该黑团团带去给奶奶。”

杨华说着蜷起来,将黑猫藏进她的身体里。冷风贴耳朵一吹,太后的身子却仿佛要被月光晒化了。一场大病来得急,好得慢,痊愈之后有时精神矍铄想一出是一出,有时糊里糊涂又不记事儿;大多时候格外温柔和善,偶尔却突然会歇斯底里,无端吓人。尚药局说毕竟上了年纪,先皇驾崩、国舅枉死,一次两次得这病本就起在心里,就是判若两人也是正常。马静禾却至今都觉得不真实。太后娘娘往年也不吃国舅爷送的石鏊,想来是不喜欢;而今却为何忽然转了性子,甚至破天荒亲自下厨?一份饼子不值几个钱,一份心意却价值千金不容糟践。太后身子要倒下去,步子却往外跨;面庞红得仿佛灶膛,脖子鼓得像公鸡。她走过来了,几乎气势汹汹,竟然像田间的农人,街头的悍妇,每一步都仿佛掷地有声,每一步连影子都张牙舞爪。黑猫遇着了天敌,杨华无处遁藏;执杖亲事们肃穆成雕像,就连马静禾,终究也插翅难逃。风欲大,树却静;天越低,月色更淡。在一场弥漫着猫叫的梦魇里,清晨,正徐徐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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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所有的虚张声势,原形毕露。

并非谁重瞳如炬,荣王的眼睛,不过是最平平无奇一双儿子的眼睛;所见并非一国之母,不闻河东狮吼,母亲步履不稳,孤零零在庭院当中受风;一身病骨支离,竟然秋叶般瘦弱,贴着他胸前仿佛只剩一口气。昨夜席上一场闹剧,似乎眨眼间便不值一提。为弟弟身后祭一份哀荣:何过之有?他不曾帮衬,委实不孝之至。

“儿子送母亲……”

昨夜的最后一滴雨落了,母亲从他身前离开。上前搀扶的是马静禾,亦步亦趋的是他这大孝子——他什么都不能做:既不能奉汗巾于前,更不能执发梳在侧。“有失身份,”母亲冷声斥责,“你是先帝嫡长子!”却不是她自己满怀歉疚的儿子。好奇怪,这却居然不是他此夜、第一次被拒于千里之外。仅仅几个时辰前,阿蛮也曾将他推开:

“我没事!”痛红的眼睛甩下去一滴泪,她一扯被子,偷偷藏住被雨水泡透了骨缝的左腿,“春日小雨,下了没多会儿就停。这就受不住,以后的日子要怎么捱?倒是你!”颤抖着整个身子,她还反倒要挺起脊背给他擦雨擦汗,“寿宴结束了没有?就这样急急跑回来。又不是头一次,犯得着,这么兵荒马乱?”

戚晋彼时别过脸去,不愿看她;这会儿却肯看清母亲藏起的银丝,再听清母亲短促粗重的喘息。昨夜雨霖霖,今晨风萧萧;该哭的已经哭过,该骂的也一应都骂过:故作坚强又如何,有所欺满又如何?她们的眼泪不欲宣之于口,他又何必紧追不舍?

即便他们是至亲。

“并不是不在乎你……拿你当外人……只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想要变得更好,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李木棠轻轻握住他的手,“同甘共苦,共苦容易,总之就是两个人互相拖累着;同甘却好难。我不要落在你后面,不要让你因为我耽误你的公务。所以我没有事,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不疼,不痛,更不委屈。”

她接着却低下头去,抽鼻子怯怯道声“对不起”:

“我原本是这样想,不知道你会这么在意……太后娘娘曾经、一直也这么对你,你说她时常关起门来一个人掉眼泪。你讨厌这样,我才记起。我不应该,不应该让你再遭受这样讨厌的无助。所以我刚刚又在想,共苦容易,可以人们总还是想尝点甘甜滋味……所以、你、你就不该一回来,急着就吼我。”

小姑娘病里本就没精打采,撒娇起来更像那西子捧心,让人要昏了脑袋!戚晋从她那儿学了怀柔示好的伎俩,隔一晚长夜很快也用在扶额叹气的母亲身上。二十三箱寿礼随即便抬入仓库,部分精挑细选后最合太后喜好的宝贝连带一本绸面金描龙争凤斗的礼单先行送上。其中十三箱是亲王府与亲王国的孝敬——算是把历年贪墨、私下贿赂吐了个七七八八;另十箱是戚晋自己的心意——新添了四州食封,倒也算不上多。各级官僚府衙的寿礼另有数百之众,一律偷偷填入国库,自然不会让太后知晓。看看庆祥宫堆银砌玉,殿外照明都用虫白蜡,入香雕花,以红罗为引,无烟只香;屋内更高悬数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光华盈室,奢靡非常。戚晋有时恍惚,觉得连这二十三箱宝贝也实在多此一举。珠玉再贵,技艺再巧,书画再绝妙,终究不过一捧死物。或许只要香案上自己前些日子夙兴夜寐抄写的那两卷经书便够。是李木棠坚决不依:

“按你说,今晚上不是闯了大祸?太后娘娘要追封国舅爷,你不帮腔,她一定生气!”

“由她去。”

戚晋依旧做得板正,轻描淡写,好似当真全不在乎:

“母亲为小之考量,却也不能置国法民声于不顾。所幸而今有执杖亲事在她左右略作劝慰……舅舅故去已久,她该是时候放下执念了。”

李木棠却只道“不可”,说他是被前几次其乐融融的表象冲昏了头脑:“战场刀枪无眼,做母亲的哪个不后怕?后怕所以会娇纵些,当不了真的!你这会一定下了她的面子,必定要放低姿态,好好哄一哄,最好……国舅爷这事儿,还是得拿出个折中的法子出来。”

这便是他今日压轴的寿礼。为表庄重,荣王甚至撩衣拜倒,顿首三拜;奉上榻前的随即是一封奏章:

“臣晋启陛下万岁:

臣闻天下之治,在贵德、在贵贵、在贵老、在敬长、在慈幼[C1]。又孝者国之先,国者君之本也[C2]。奉先思孝[C3],人伦固本,而后抚育黎元,钧陶庶类[C4],苍生欣戴[C5]焉。

今上太后,年高德劭,素克明俊贤,亲范九族[C6]。如山岳焉,高峻而不动;如日月焉,贞明而普照[C7]。比太王之周姜,胜文王之太姒[C8]。幸逢华诞千秋,前星耀彩[C9],中天婺焕[C10],永锡纯嘏,功格于天[C11]。诚宜追祖业之元功,褒先考之遗德。太后之父,请赠为假节钺、太师,追封燕同王;太后之母,请追为虢国夫人。祖考立祠于楼烦故土,宗祀展敬,福禄来暨,式播淳风[C12]。而后朝野咸服,宇内承平,使百姓熙熙泰和[C13],愿陛下长乐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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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晋再拜顿首。”

无故追封罪人杨珣,何如借大寿名义加封太后生父生母?太后阅毕果真大喜,张口先点表侄大理寺卿郑邑主持祠堂修缮事宜,又仔细叮嘱立祠后勿忘为杨珣塑像,秘而不宣就是,这之后才肯恕戚晋起身。只这么片刻,但见太后已然改头换面,整个人神采奕奕,复与周遭华室相得益彰;继而点拨荣王,更是气壮如山河,谈吐壮阔不负太后威仪:

“而且暂且只是父亲母亲……祖辈今后的万世荣耀,你且牢记着,得你亲自来封,省得当今天子吝啬,掂量国库里那两钱银子,敷衍了事,不肯尽心尽力。毕竟是自小负罪受屈惯了,行为处事也难免吝啬乖张些。堂堂一国公主,为国和亲极边,不说加以褒奖抚慰,连一介虚名不肯赏赐。燕国使臣瞧见,岂非要小瞧于我泱泱上国?”

听听!终究还是躲不过这么些胡话!!一厢情愿,横加指摘,却不想让燕人以为自己娶错了公主,那才是最大的笑话!窗缝漏了片刻的风,戚晋头脑一时清醒,到底当叮嘱几句——总不能如今有了杨华,就将小之安危性命忘到脑后去!何况李木棠昨夜叮嘱,太后因国舅之死本就满服怨怼,早晚殃及池鱼:“她今天要是依旧慈眉善目,好说话不发火,你反倒该当激怒她。”小姑娘一本正经,“那样就太奇怪了!母子之间没有这样生分的。不发火、不怪罪,不拖累——那做什么亲人呐!连你都有对她有所不满,她要是一直若无其事,岂不是……太可怕了些?”

戚晋并没有全盘听从,只不过委婉提了几句小之新送来的家书,又拐弯抹角照顾了几声杨华。却见太后利眼一瞥,当即眉头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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