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大哥垫了,摔倒是没有摔着哪里……”
戚晋就在她膝上伸手环了她腰身,还要埋了脑袋。他要问的便不必再问,李木棠自有应答:
“是,我是很怕……我甚至想,我会不会已经在丰安死掉了,冤魂不散,或是临死前做了一场美梦。可是你知道我当时爬起来,我看见了什么?”
拂过他半湿鬓发,腰间抵着他温热呼吸,李木棠接着却笑:
“我看见,我原来已经能够爬起来;我看见文雀姐姐好慌张,童大哥好慌张,杜医官好慌张,那两位执乘亲事也好慌张,有那么多人在意我,我才不是一个人。我还看见,我看见这个。”
她将滴溜溜乱转的狼牙捏住。
“这是战利品,我已经打败了火拔支毕,我不用再怕了。”
低处有个声音就闷闷传来:
“朱兆……是你知会的?”
“……我们原地休整,他后来终于赶上。我想,事情不大对,万一官匪沆瀣一气呢。有备无患嘛。张公子以前说,文官和武将也会起内讧,他是朱家人,延州刺史我听你说过,是尚书令的学生。我也没说什么,他好像觉得有机可乘,就急匆匆去了……我是不是做的不对啊?呀!是不是我坏了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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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兆,你应该留他下来。”戚晋道,“山崩不知何人所为,执仗亲事被阻隔在后方,你需要他留下来。”
“小邵昨天说延州秋冬下了很多场雨,春天化雪,又下雨,本来就容易山崩,我觉得不是别人……”
“袁家山崩,无一幸免。”
“那、他那个的确可疑。”李木棠还要嘴硬,“亲事们好多当时都看见了,有征兆的,才不是……我要不不说这个?你不喜欢听这个,我只是想要你宽心……”
“伤亡如何?”
“仇啸……不见了。”
“不用管他,其他人呢?”
“埋了三名执乘亲事、还有……一名队正,八九名亲事,伤了三四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哦对,还有些马匹,狗儿伤了腿,童大哥说要留下来看顾,跟魏典军说了,人家没同意……”
“亲事府已经损兵折将。”戚晋喃喃道,“我实在,深负众望。”
“不许这样说!”李木棠还要轻拍他一下,“我后来听他们说巡边那些故事了,治乱党,战狼群,济世救人,还没有官架子,他们很敬佩你,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家国天下。你不能像小之一样,就见不得人死人伤。生老病死,好容易的事,能活着,能打胜仗,能打了胜仗如今还好好活着,这已经是顶天的好事了!这回还有延州百姓,要记着荣王府行侠仗义……”
“我昨夜实则做了个噩梦。”戚晋轻声道,“母亲……迄今为止,未有回信。”
“那我们就睡觉。”李木棠干脆仰天也躺下来,“就像我昨晚央着你一样,你也要求着我陪你一晚上。睡一觉起来,又是新的一天,会有阳光,会有……”
戚晋跟过来,就挨着她肩头,跟着要嘘声,又牵了她的手:
“我只要你、平安无恙,形影不离,便、足……够……”
他那眼皮已经耷拉,应声呼吸便均匀。阿蛮身畔,好像总是嬉笑欢闹的明媚日子,又好像总是睡意朦胧的寂静深夜。肤施府衙与昨夜袁家宅院相形见绌,出了这略显拥挤的卧堂,仰面不见抱厦,连屋檐都短短一截修得吝啬。倚墙根这回曹文雀是搬了椅子来坐着,还说自己不困,缠住了那缄默望月的亲事典军:
“……我们这边的情况就是这样。你真的不用去洗个热水澡?都淋了雨的,你也中过一箭。”
“不深。”荆风道,“无碍。”
“那你要守着殿下,我也要守着木棠,正好投桃报李,你该好好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你不开口我也要问的!我废话多声量又大,不像你惜字如金,吵醒了里面两个……”
猝不及防地,荆风忽而并排就席地而坐在她身侧。细雨霏霏不知何时又在飘,他的很多话就散佚在这无边银丝中,不用多久就模糊不清。但他此夜的温度,他言谈时的神色,他其后披来那一件衣裳……
曹文雀想,她当永志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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