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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披甲执锐的中尉将他们带入城北的中尉府,一个个审问。
首先被带去问话的,是“镜花馆”的馆主赵明顺,不同于其他人或一脸晦气或惊慌失措,赵馆主不仅不慌不忙,甚至隐有喜色。
被问完话回来时,眉眼中更是掩饰不住激动。
旁人问他,“馆主,中尉都问了什么?咱们馆中缘何发生此凶案?”
他一拍大腿,“太精彩了!太精彩了!谁能想到,在我这里做了一月工的小厮竟是隐藏的世外高手,连杀奚族六名细作!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简直比话本子更精彩,我要写下来,写下来,编成剧目,搬上舞台,让大家都来看……”
门口负责守卫的中尉喝斥数声,叫他保持安静,赵馆主也不在意,从怀中掏出一卷纸并一支笔,当场奋笔疾书开始写故事。
卢筠清和盛念纯面面相觑,这位赵馆主倒真称得上是位戏痴。
赵馆主之后,馆中工作人员被一一带去问话,倒数第二个被叫去的是盛念纯,案发当时她正在观众席上看戏,没有亲眼见过凶手,对事件经过一无所知,所以很快就被放了回来。
卢筠清是最后一个被叫去问话的,走之前,她把小白交到盛念纯手里。
一前一后各有两名士兵,她走在中间,这阵势颇有压迫感,拐过两条细长走廊后,她被带进了一间陌生的房间。一进去就闻到一股霉味,光线陡然一暗,适应了片刻,才看清周围。
这是一个空旷而宽大的房间,一个身穿官服的人坐在暗棕色长桌后,从纸笔中抬起头来问话,她被要求站在房间中央,没有椅子,没有茶水,环顾四周,墙上挂满镣铐、铁环、铁钩等种种刑讯工具,最远的角落里甚至放着一个木制绞刑架。
卢筠清的心沉下去。
她本将自己定位为目击者,或者凄惨一点说,差点成为受害者,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是一副严刑逼供的架势。
“今日为何去’镜花馆’?”
长桌后的人发问,语气尖锐冷硬。
“跟朋友约好同去看戏。”
“为何出现在凶案现场?”
“去找狗,误打误撞摸过去的,正想走的时候,听见外头传来厮杀声……”
那人眯起眼睛,靠在椅背上,听她把所闻所见讲了一遍,并不拿笔去记。
卢筠清说完,他略抬起耷拉着的眼皮,看她一眼,又闭上,慢悠悠开口。
“怎么就那么巧,你会出现在那里,不早也不晚?”
语气中带质问之意,卢筠清已觉出来者不善,清了清嗓子,“大人这个问题,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我已将所有经过一一陈述,并无矫饰。”
当然,她没有提到那人对她说的话,直觉告诉她,说多错多,徒惹怀疑。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静默,负责询问的人见她不卑不亢,并无惧怕之意,下意识向右微微侧头。
那里是一堵墙,墙后则是一间暗室。
一声几不可察的低咳从墙后传来,卢筠清听不见,他却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