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去长寿庄走动,与太上皇祖孙情笃。
我担心他的身体,炖了好些补身的汤水。
而太上皇出殡那日,当着众多朝臣和宗室的面,站在最前面的阿询忽然喷出一口血来,身子猛烈一晃,随即摔倒在地昏迷不醒。
太医诊断出此乃中毒所致。
萧礼自然是震怒的,一番查证之后,凶手指向了贤妃苏氏。
阿询所中之毒乃是西南奇毒,而偏偏贤妃之兄多年以前曾经镇压过西南蛮兵。
况且在严审之下,我殿内已有宫婢招认,受了苏家的恩惠,将毒药溶在水里,又以蘸过毒水的布帕擦拭了底下人替萧询整治膳食时所使的汤煲。
一夕之间苏家倒台,连带着贤妃所生的皇二子都受了厌弃。
这场雷霆之怒砸到苏家头上时,棋玉正卧床休养,岁月似乎格外偏爱她,不肯让她的美丽有半点损耗,即使小产之后面容苍白,瞧着都有病西施的美态。
她这几年怀了两次孕,每一次都没有保住,最初也疑心我或者贤妃做了手脚,可她的近身之物一向小心,怕还是天生体弱之由。
神凤十年的时候,我生了一场重病,久也不见好。
萧礼渐信道教,要我上章首过,被我断然拒绝:「为太子妃、为皇后,我问心无愧,并无过错。
」真是这样吗?
只有我自己知道,真相如何。
我嫁给萧礼十七年来,的确做过不少坏事。
譬如说,我从娘家入手,在母亲的衣料和岑家献给棋玉的温补药材上动了手脚,无声息地弄掉了棋玉的子嗣。
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我与棋玉各有子嗣,势同水火,我不能给她任何踩在自己头上的机会。
在一双儿女的陪伴下,我最终从这场疾病中挺了过来。
病愈后不久,请陛下立嫡长子萧询的折子便飞到了陛下案上。
从礼法上来说,萧询的继立名正言顺,但萧礼却按下不发。
他不想册立太子又怎样,他拖不了几天了。
因为——陛下千秋节那日,在宫廷宴会中,平日里甚少出面的皇二子列席。
到他献寿时,皇二子却替他的母妃喊起了冤。
当尘封已久的人名被翻了出来,陛下一霎怔愣后,记忆里浮现出贤妃的脸来。
地上跪着的皇二子形销骨立,死死地睁大眼睛瞧着自己。
贤妃是因长子萧询中毒一事才打入冷宫,若是贤妃有冤,那么……高高在上的帝王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狂热:「你先起来,你说贤妃有冤,可有什么证据?
」我垂下眼睫,轻轻吹了吹杯盏中的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