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为难的脸,盛濯然朝她温柔笑笑:“没事,还有我爸在呢。你就和他聊聊艺术就可以了,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好。”陶若非终于下定决心。
陶若非从来不会打无准备的仗。旁人总说她和哥哥一样优秀,但是只有她清醒的明白。她全然没有盛濯然那样好用的脑子。
她这些年沿着盛濯然的路走,仿佛复刻了他的辉煌,不过是比他更低调些。但是其实,她那样笨的一个人,得到的这些,不过是用了比别人多十倍甚至是百倍的努力换来的罢了。
她有很优秀的哥哥,很优秀的家人,她不愿意成为家人的负累,那就只有让自己优秀到也配得上这个家才可以。否则该有多少人在背后会说:“陶菀深那个飞上枝头的养女到底也只能这样了”。
她学得最狠的时候连盛濯然都看不下去了。
“若若,没有必要,你只需要好好的就可以,其他事都有我。”
她总是在心底轻叹一声,然后摇摇头。于是他总是无奈地说她犟。可是,这哪里是倔强呢?那个时候她才发现她或许真的是一个执拗的人。
现在,盛叔叔让她帮忙,她不可能什么准备也不做就上场。大致了解了威廉里尔的一些事,准备了几天,不敢说信心满满,但是到底心里有了一些底。
威廉里尔的出访不是一件太大的事,电视里不过匆匆几十秒的新闻,但是陶若非清楚,就连她这样的编外人员都整整忙了将近半个月。
陶若非没有经历过这么隆重的活动,惴惴不安了好久。但是她虽然胆小,也深知,这种场合她但凡有点点的怯懦犹豫,那丢了面子的可绝对不仅仅是她了。
她一个人按照彩排的那样站在规定了的位置等着出访团来,盛濯然是陪着她来的,但是他一手好字尽得盛家老太爷的真传,被叫过去献宝了。
陶若非一个人正心慌,眼神一瞥竟然看到了江北鸥。他穿得正式,虽然面上不带表情却依旧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
他来干什么?陶若非忍不住的好奇,虽然脑子千百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再注意他了,可是心里却总有着别样的细腻又复杂的感觉,克制不住的去在意。
陶若非只觉得沮丧,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了。
江北鸥看不出情绪的目光扫了一圈自然地落在她身上。陶若非发现了,可是她也知道,这对于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说好了忘记和放下,陶若非不喜欢自己变成那样纠缠而麻烦的人。于是装作没看见地想要走开。
可是怎么走开呢?
她一个女孩子,又穿着好不容易将将适应了的高跟鞋,怎么也不会比他快的。
“陶若非。”江北鸥在背后叫她。
陶若非只能停下脚步,稳了稳心神,回过头:“你好。”
礼貌又客气。
江北鸥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还是皱起了眉。
陶若非想到了晚宴的晚上,只觉得尴尬,没出息地想要逃走。还是江北鸥开了口:“你怎么在这?”
陶若非只好简单向他解释了一下。
工作人员很快就来叫她,江北鸥没说什么也离开了。
访问的过程倒是顺利。盛叔叔和盛濯然都在。威廉里尔大使本身也是个幽默的人,气氛一直都很融洽。
“这幅油画很特别。”威廉里尔仔细看了看手里的画称赞。最后外交部送给他的油画也是若非和徐也一起去挑的,不是鼎鼎有名的大画家的作品,但是为了弄到也下了一番功夫。
“李斯特大师的画大多是浪漫主义的风格。只有这一幅是他第一次尝试超现实主义画风。很特别,也很有收藏价值。”陶若非在他身边从容地说。
天知道她有多紧张,手心密密麻麻的汗珠,可是脸上却偏偏还要装作自信淡定的样子。
一边的盛濯然是一脸骄傲地看着她。
陶若非的表现很好,应该说是出乎意料的好。江北鸥从来不知道,那样怯懦软弱的陶若非有一天也会这样从容大气地进退有度。
“很惊讶吧。”叶楠从他身后窜出来。看见他站在拐角,本来想吓他,可是江北鸥还是一脸波澜不惊。
无趣。叶楠撇撇嘴。
得知江北鸥今天来外交部给他父亲拿东西,她就托了关系想“偶遇”,没想到陶若非也在。盛濯然这一脸骄傲的样子比他当时拿到北大录取通知书可高兴多了。
不过陶若非……
她虽然一直不喜欢她,但是她却一直承认,她是个很优秀的人。
除了性子上温吞又软弱。学业,人品都是没话说的好。这次C国大使来,估计也是因为她既懂美术又会些C国话吧,毕竟盛濯然学习小语种的时候总会带着她。
“陶若非可是盛濯然一手带大的。大到这些外交礼仪,小到那些舞会舞步,兴趣爱好,陶若非可是和盛濯然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从小到大,他们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同一个高中。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在想什么,说出一句话对方都能接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和默契我和我哥两个亲兄妹都觉得嫉妒。所以江北鸥,你要喜欢陶若非,可是这样的陶若非你还愿意喜欢吗?”
这样一个身上深深刻着另一个男人的烙印,甚至举手投足都有他的影子的女孩子,你还愿意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