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坚已再下一刻将刀架在了苏澈脖颈上,状如疯癫的君王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殿下?”袁坚换了称呼,望着跌坐在地抱着陈蓉的苏易,他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耐,“接下来还请殿下吩咐。”
苏易飞快的点了陈蓉几处大穴,这才堪堪抬头,望着狼狈的苏澈,沉默良久方一字字缓缓说道,“皇上龙体欠安,今日起移居落凤台。”
说罢,他抱起陈蓉朝着殿外大踏步而出,重甲重重,见他二人步出,纷纷向两侧退避让出一条大路。
刚刚倒戈的大臣们不明所以,复又望向袁坚,这半日间斗转星移,未动干戈却已改朝换代,这一切看上去好似只是苏易的幸运,得有袁坚相助,又有老丞相的《告天下书》收买人心,于是有些人便深深不以为然,苏易曾经作为太子的时候便是过于软懦,而今时隔多年即便带兵逼宫,依旧温吞的不行,甚而连袁坚都不如,实在是……
“诸位同僚可听清楚了?”袁坚将苏澈交到侍卫手中,向前走了几步,简单的问了一句。
今日之事有目共睹,所谓众口悠悠,他带兵十几年深知流言难止,唯有重慑,“大武江山岌岌可危,尔等皆是重臣,若有人胡言乱语,败坏朝纲,本帅绝不放过!”
忽然他一抬眼发现角落里跪着的陆达显,此刻浑身颤抖如糠筛,袁坚哼了一声,自有侍卫上前将其拉了出去。
陆达显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一个劲的出气,不见进气,众人皆知自此陆家算是完了。
惠文帝登基不足三年,因病移居凤落台,不得不召回其兄苏易,坐振朝纲,而群臣这才发现,新晋的摄政王竟是之前闻名天下的袁家军军师易止,顿时,天下哗然。
太子当年遭人陷害流放北荒却自强不息,国家有难之时挺身而出,筹集军饷、献策破阵,又以身犯险亲入敌营,签下绝对有利的议和书,让大武子民免于战火,诸如此类的传闻仿佛一夕之间传遍天下,而废太子苏易的声望也是水涨船高,以罪臣之躯荣登摄政王之位竟然顺理成章的有些不可思议。
望着摄政王府崭新的金字招牌,袁坚十分不解,“殿下,为何要留下他的性命?”如果苏澈死了,苏易便可以直接登基,以他如今的声望,想来并不会遭到太多非议。
苏易缓步踏入府邸,绛红色纹绣八爪蟒纹的长袍拖曳至地,映在赤色的毛毡上像是盛艳的牡丹绽开到极致,随着广袖摇摆卷起一阵冷香,锦衣加身,富贵风流。
“本殿的皇弟曾说过,死亡……太过便宜。”苏易寒着喉咙说道。
“殿下——”袁坚沉了沉开口续道,“那个女人是苏澈的皇后,留在府里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何况现在也不是谈及儿女情长的时候,如今前朝那些人虽然明眼看都已归顺,实则难保有墙头草……”
“哦?那良固的意思是……”苏易负手立在庭院当中,凤眸微挑,眼眸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袁坚被他望的有些发怔,暗暗恼怒不堪,自己身为兵马大元帅,统领三军,苏易若没有自己的帮衬,再多锦囊妙计也恐怕难以站上金銮殿,此时此刻,他根本没理由怕这个完全仰仗自己的人,可是那人的眼神像是暗藏着魔力,让站在面前的自己无所遁形,不禁有些慌乱。
苏易见袁坚怔楞当下,轻轻绽开一抹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殿能有今日,良固你功不可没,这么长时间,你一向先本殿所想而想,十分难得,本殿……都记下了。”说着,微微侧头对着外面唤了一声,“进来。”
只见玄光端着一个木盒快步而入,“属下参见殿下。”
苏易点了点头,玄光起身将木盒举到袁坚面前。
“这是……”袁坚浓眉隆起,心中微微不安。
苏易笑着扬了扬下巴,玄光单手打开了木盒,一直凝目而望的袁坚脸色瞬间惨白,“殿下……你——”
那木盒里边赫然是一颗人头,鲜血未凝,看来死的时间并不久,袁坚认得,那颗头颅的主人便是自己派去结果顾博书的领头人。
顾博书一死,大武文武百官便是他袁坚一人独大,袁家的荣耀便可更上一层楼。
“你可知割下他头颅的人是谁?”苏易笑的依旧淡然,温文尔雅中却透出一丝富贵雅意。
袁坚瞪向玄光,怒目森森的样子惹来苏易一声喟叹,“良固莫要错怪好人,玄光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对你的人下手。”说着,他伸手理了理袁坚领口的束带,续道,“割下他头颅的是他的下属亲信,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们一行人正准备潜进宰相府……这个可怜的孩子万万没想到,身后的好兄弟居然一刀割断了他的脖颈……”
“这……这……”袁坚嘴唇翕动,万万没有想到苏易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并不愚蠢岂会听不出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