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位于京城以东的冷泉山,山上这股泉自成瀑布,自一个极大落差的山崖呼啸而下,颇有气势。
“哗啦……”一声大响,碧绿的水面忽然冒出一个脑袋来,不是木清洢还有谁?
她先注意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在,这才放心,而后费力地游到岸边上去,摘下潜水镜,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不出我所料,太子行宫的浴池跟外面是相通的,不枉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缩手缩脚地钻过长达十几里的水道,忍受着差点窒息的危险来到这里,总算是成功逃脱太子的魔掌了!
“想留住我,你还太嫩了!”木清洢冷笑一声,反正太子应该绝料不到她会从水道逃出来,一时半会也追不过来,就先寻个干燥的地方,暖和暖和再说。
在水里待了这半天,通过地下水道时又消耗了太多体力,她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一样,一根小手指都不想动。
拖着两条腿找了个背风的小山洞,她捡了些柴火进去,用贴身收藏的火种生起一堆火……所幸她自己设计的这套潜水服虽然粗糙,但防水性很好,火种并没有湿。唯一麻烦的是,她为了穿潜水服方便,里面只穿了紧身的中衣,这个样子可没法出去见人,等休息一会,还得趁着天没亮,下山买套衣服穿才行。
反正她临走之前,从太子那里拿了几千两的银票,一时还不用为吃穿用度发愁,至于接下来何去何从,得先看看太子殿下是什么反应,再做打算。
第二天起,大容王朝从京城到地方,不管大大小小的州郡镇村,都贴满了木清洢的画像,并言明她就是当今太子妃,因耍小脾气、小性子,离宫而去,让大容王朝的子民,有谁见到,或者提供有用线索者,都可上报当地官府,若情况属实,就会有丰富的奖赏。
至于这“丰厚”的奖赏到底有多丰厚,大家伙儿是无法想像,但有这等好事,谁不想赚点外快,于是所有人都热火朝天地加入到寻找太子妃的行列,至于太子妃为何会逃走,又多么令太子脸上无光,他们反倒不是那么在意。
这里是一处离京城百里的小镇,镇子虽不大,但因为处于一个交通要道上,所以人来人往,十分繁华,酒楼店铺也很多,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很有些异域风情。
路旁一家酒楼里,客人们一边吃喝一边谈论,非常热闹。
“你们听说了吗?太子妃最近好像在咱们这一带出现,有机会哦?”
另一人夸张地扬眉,“真的假的?太子妃会到这地方来?我看不太可能吧,咱们这里地处偏僻,她才不会来。”
“也不一定,”旁人立刻提出不同意见,“太子妃当然知道太子殿下正派人四处找她,当然是越往偏僻的地方越安全,这道理你懂不懂?”
先前那人咂咂嘴道,“说到这里,我就不明白了,当太子妃有什么不好,多少女人做梦都想,偏偏咱们的太子妃就给逃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可不就是说,”刚才发话的人喝了一杯酒,连连摇头,“搞的这么天下大乱的,太子殿下肯定无心国事,别出大乱子才好。”
“红颜祸水……”
“闭嘴!”旁边的人立刻狠拧他一把,“胡说什么?”
众人一时都住了口,吃吃喝喝,没再言语。
不大会儿,门口进来个瘦弱的书生,眉目清秀,却是一脸苦相,看他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远道而来,欲往京城而去。
扫视酒店内一圈,因为正是午饭时候,各桌都坐满了,唯墙角那张桌子上只坐了个三、四十岁上下的男子,一手执壶,一手拿杯,自斟自饮。
书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一抱拳道,“兄台,不知可否同坐?”他的声音介于男人和女人之间,乍一听觉得有些别扭,但再仔细品品,还挺有味道的。
中年男子抬眼看了看他,略一点头,没言语。
“多谢。”书生坐下去,极快地打量了他一眼:看年纪是正当年,脸容也很干净整洁,但眼神却沧桑而落寞,有种“天下皆醉我独醒”的味道透出来。他腰间别了个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桌子一边放着一个长长扁扁的包袱,应该是他的兵器,这个人必定江湖中人无疑。
小二哥甩着毛巾跑过来,热情洋溢地道,“这位客官,要点儿什么?”
书生瞄了桌上的几样简单的小菜一眼,随口道,“跟这位大哥一样就好。”
“好嘞,您稍等!”伙计叫着菜名到后边去,不大会儿又送上了一套茶壶茶碗,“客官,您喝茶。”
“有劳。”书生拿过茶碗,自己倒茶喝。
中年男子无意间看了一眼,瞳孔忽地微微收缩,却又瞬间恢复原样,快到让人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