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色的眼眸里光泽不复,即便谢听云俯身靠近到他眼前也没有半分动作。
谢听云叹了口气,道:“坐起来。”
失去了灵魂的江肆乖乖起身坐好。
“把手给我。”谢听云边打开药箱边下达命令。
江肆乖乖伸出了两只手。
谢听云压下江肆那只没受伤的手,轻柔地剥开他手上的纱布。被烫到的地方还是红的,但并不是很严重。
重新上了个药又贴上医用敷料,谢听云才低声道:“当时是为了看起来严重点才裹的纱布,现在没必要了,下午不要乱跑,乖乖躺在床上睡觉,知道了吗?”
江肆点头,然后躺下闭眼,像个机器人。
谢听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明明想的是来拿下这个便宜外甥,现在倒好,人家自己逍遥自在去了,他不光要帮着孩子藏尾巴,还得去和姜穗斗智斗勇。
这任务无穷无尽,有时候他都想干脆撂挑子不干了,就待在这破世界里得了。
谢听云捏了捏眉心,头一次觉得回去上班也没那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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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肆在福利院里陪了谢二好几日,不是做饭就是买菜,尽职尽责地受惩罚(当保姆)。
明天就是高考,谢小二却没半分自觉,双手撑着下巴坐在江肆对面看他画画。
“我以为你这双手只会做饭呢,没想到画画也那么好看。”他嘴巴甜,夸人时总不会让别人觉得很刻意。
江肆没抬头,落笔的速度分毫未变,显然并不在意对方的话。
谢小二撇撇嘴,有些不耐:“你还真是油盐不进。”
以往不管是对谁,他都能三言两语俘获他们的心,怎么对这个怪人就行不通。
哦对,他还不知道怪人是谁。
“你叫什么?”谢小二歪着头打量江肆,“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嘛,嫩生生的,长得比我还乖巧可爱。”
最后一笔结束,江肆终于放下了中性笔。
他将画转过来推向谢小二,道:“在想获得一个人的信任之前,首先一定要了解他,至少不要忘了问他是谁,从哪里来。”
这是一张被撕开的A4纸的一半,黑色的线条利落干净,中间赫然是一只破茧待飞的蝴蝶,四周散落着无边落叶,极致简单的颜色反倒勾起了谢二心里的那团火。
他始终认为自己不是一般人,尤其在江肆出现后。
而现在他也如这只破茧的蝶,马上可以飞向自己的天空。
只是看着谢小二的表情,江肆就知道他一定没有听进去自己说的话。
而在江肆眼里,那张画上是一只好不容易熬到破茧却从高处跌落的大凤蝶,自带诡异毒素,却还是避脱不了恶劣天气而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