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我撑不过这一关,这就是我的遗言了。”时小念看着他道,眼神涣散得厉害,声音虚弱却坚定极了。
这声音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封德的身体里,他看着她,“你胡说什么呢,一会就能让你撤离了。”
“义父,我求你了。”外面的枪声没有停止的迹象,时小念哀求地说道,眼角再一次淌下泪来。
这个时候再顾着她的命,大家就都不用活了。
大出血本来活下来的几率也不高吧。
封德看看她,又看向一旁满是鲜血的棉团,手术服下的手抖了好几下,最后道,“走,撤进地下水道里!”
“现在?宫太太这个状况怎么能乱动呢?”医生们齐齐不愿意,封德握紧了拳头,大声地道,“我说撤就撤!立刻!马上!我还要出去安排别的事,你们现在就撤!一秒钟都不要耽搁!”
“管家!”
几个医生激动地喊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封德离开。
时小念躺在手术台上,视线有些模糊地看着那些医生的手,红红的,都是血,她发出低低的声音,“走吧。”
“宫太太!”
“没关系,我能撑得住。”时小念道,其实她知道自己撑不住了,这是她最后的安排,也是最好的决定。
“这……”几个医生你看我、我看你,外面的枪声连续不断,最后,他们在时小念的身上扎了一针,然后开始转移。
比起之前滔天骇浪般的疼痛,这一针对时小念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她甚至已经不去感知疼痛了。
她无法动弹,完全靠着医生们小心翼翼的搬动,推车被朝外推去。
到了这个时候,她连自己最后决定做点什么的能力都没有,除了躺着还是躺着,枪声还是一遍一遍响着,错乱交杂,无休无止。
她睁着双眼,看着移动的天花板,看着那些灯光,亮着亮着就虚幻了。
这是她最后看到这个世界的模样吗?
她的月光之花还没有开,所以没有归家的日期;
她还没来及多看小南瓜一眼,还没有看到他健健康康地从保温箱中出来;
她答应宫葵和宫曜、还有罗琪,说回去以后全家出门旅行,她现在也做不到了;
还有、还有……她好想宫欧陪在她的身边。
还是不要了,她现在就是个血人,过了这个时间,让专业的人为她整理一下,至少看起来会好看很多,宫欧也能好承受一些。
一出房间门,一张哭得不行的脸进入她的视线,比特跟着她的推床往里边走,一双蓝色的眼睛都哭红了,无法抑制自己的难过,他的嘴动了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握住她的手。
“怎么还不走?”时小念虚弱地问道,“快点走。”
他已经背叛了兰开斯特家族,留在这里他父亲不会饶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