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他几乎没有睡着,第二天一早就联系了一位消息灵通的前辈,询问病毒的事情。
“病毒?哦……是之前通报过的东西。我目前还没遇到过,据说那东西很罕见,几万个世界里遇不到一次。我认识的人里好像也没人碰见过。”
再多的信息却没有了。
冷芳携心中的天平渐渐向未知的深处倾斜。
他没有休息几天,就要求开启新任务,但在进入世界之前,他要求系统把完整的剧情线列出来。
*
永光六年秋,一个惠风和畅的好天气。
太极殿内,大乾朝至高无上的君主正伏案书写,处理朝政。天成帝勤政,每日龙案上案牍不绝,从早到晚,一应要事皆会过问。
按理说,这样呕心沥血、耗费心神,于帝王来说岁数不长久;可天成帝如今年逾三十,偏偏龙精虎猛,筋骨强健,每日只需休息三个时辰,便能精力充沛整整一日。
淡绿色的莲花香炉中,振灵香的香气袅袅,萦绕大殿,却并不刺鼻难闻,反而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智正。
这一种香只巴掌大小的一盏便值千金,燃至后面,香味会变得甜腻,格外引人追捧。
天成帝不喜甜腻香气,内侍梁惠便神思警醒,时刻盯着香炉,一旦香味变换,立即熄灭,重换一盏。
“都是些无用的废话。”处理完面前一叠奏章和暗书,天成帝搁笔。
未时一刻,天成帝微觉肚饿,示意梁惠传膳。他精力充沛,消耗也多,除一日三餐,过午后还要再用一顿才够。
御膳房备了一叠山药糕,一碗绿豆粥配白菜和芥菜腌制的咸菜。天成帝不像以往的帝王在饮食上彰显尊贵和独一无二,不喜奇珍美味,反而对家常小菜情有独钟。不过,纵然是小菜,经过御膳房大师傅的手艺炮制,也比民间更为鲜美。
送膳的小内监一张娃娃脸,看着不过二十,面孔陌生,至少梁惠没有见过。他居高临下地打量小内监,问:“你是什么人,今日谁派你送的?”
小内监似乎被梁惠拷问般的语气吓到了,瑟缩了一下,头埋下去,但手里端着的食案仍然平稳。他的声音也颤颤巍巍:“我,我是十一,今日刘师傅闹了肚子,他让我来送的。”
梁惠转身:“进来吧。”
殿内,侍女已搭起食案,准备饮水。天成帝站在案前,凝目远眺,能看到朱红宫墙下巡逻的甲卫。
他见这回送膳的是个生面孔,听完梁惠的解释,没说什么。
等十一小心谨慎地放下食盒,捋起袖子,一一揭开瓷白的盖子,白糯的糕点,冒着腾腾热气的粥和爽口的凉菜便呈现在天成帝眼前。
十一收袖,跪于案前,重复别人教他的话:“刘师傅说,粥和咸菜可先用。山药糕一次至多用三块,多了有积食之虞。”
“我知晓了。”天成帝挥挥手。
那一瞬间,早已等候多时的梁惠兔起鹤落,同另外两名内侍朝那内监扑去。梁惠捉住他的后领,伸手恶狠狠一拽,将他拽离桌案,另两名内侍便上前想按住他的手。
被发现了。
十一心里只这一个念头。
但他也不惊慌,从容地弯腰一转,自袖中飞出一道冷光,正刺在梁惠掌心处,是一柄淬了毒的匕首。孰料非但没有刺穿皮肉,令梁惠肠穿肚烂,反被面容文秀的内侍握拳拧成一团废铜烂铁。
如此,大势已去了。
十一被擒拿住,头颅被人死死踩住,贴着地砖,双手也被缠在一起,背负在身后。借着余光,他只能看到梁惠的蓝色皂靴一闪而过。
“陛下,刺客已捉拿归案。”梁惠双手齐平,将匕首呈于天成帝当面,“毒应当是西极所产的春晖乐,只要入体,不到一刻便肠穿肚烂。”
“嗯。”天成帝喝了一勺粥,“扔掉吧。”
“至于此人。”天成帝并不在意十一的来历,自他登基以来,无论是前朝余孽,还是今代的山匪,有太多人日思夜想恨不得他惨死,能潜入太极宫行刺的不下十数,早已没有第一次面对刺客的新鲜感,“让路慎思处理,问不出背后之人也罢了。”
“是。”梁惠深深一俯身,示意把刺客拖走。
这刺客显然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心知肚明,毫无反抗之意,但也没当场咬破毒药自尽。或许他还抱有期望吧。梁惠淡淡地想,可惜天成帝绝不是为了一个真相任你苟延残喘的君主。
凡碍了他的眼,冒犯过他的人,从没好下场。
要说有没有例外?
从前没有过,可近年来——
梁惠刚一想到,例外之人便大步跨过门槛,迈入殿内。
只见男子一身珊瑚红的长衫,笼了层薄如蝉翼的淡绯色纱衣,腰系白绦,悬着一块流云百福玉佩。如瀑的长发用嵌玉银冠束起。背光而行,唇含淡笑,扫去五官的冷傲颜色,多出几分风流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