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栋想进一步了解这对老夫妇的详细情况,但中介对此也是知之甚少。
然而,当他和周鹏搬到这里时,一位热情的邻居前来寒暄,并向他们介绍了一些关于老夫妇的事情。
原来,大约在二十年前,那时土地审批制度尚未完全规范化,当时的州国土局在此处划拨了一块地皮,用于国土系统建设集资房。
这块地皮获批之后被分为了两个部分,其中一部分建成了如今的国土局家属院,而另一部分,也就是这一排带有院子的房屋,则成为了国土系统特定级别领导才能有资格参与集资购买的福利房。
梁栋心中暗自思忖着:
“也许这就是众人皆渴望踏入体制内、费尽心思攀爬高位的缘由所在吧?仅仅一套房屋,便可将人划分成三六九等。眼前这一整排的联排小院,粗略估计足有二十余户人家,若要居住于此,职级低微者定然无缘。然而,这尚属次要因素,说不定当年这些领导层在集资筹建这些小院时,所花费的资金甚至可能不及那些家属院内的住户。”
诚然,这些已然是过往陈迹,梁栋并无兴趣涉足此类闲事。
这世间的不公本就太多太多,他要是见一件,管一件,还不得被累死?
这个小院儿尽管低调奢华,但与何叶在燕京购置的那座四合院相比,还是不及其万分之一。
齐红梅本是个地地道道的乡村妇女,见过不少世面后,眼界自然而然地变得开阔起来。
当她踏入这个院子时,内心竟未泛起一丝涟漪。
在普通百姓家中,谁会去挖掘水池、竖立假山、营造瀑布?
这些在平常人家罕见的景观,并没有引起齐红梅的关注,她的目光反而被那棵罗汉松给吸引住了。
梁栋笑着对母亲竖起大拇指,奉承道:
“妈,您现在真是越来越有眼光了啊!这个院子里最珍贵的恐怕就是这棵罗汉松了!”
齐红梅回应道:
“即便这棵树再值钱,但它终究只是一棵树而已。在我眼中,它远远比不上咱家门前的那棵酸枣树。可千万不要忘记,当你和优优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你们最为期盼的季节便是秋天。每当枣子成熟之际,你父亲便会叫来几个人一起撑开一张大被单,接着用绑着木棍的竹竿,卡住上方的树枝,用力摇晃。此时,那一颗颗又圆又红的枣儿,就会纷纷落入被单之中。那个年代,每个家庭都并不富裕,孩子们几乎没有什么零食。因此,每逢咱家收获枣子之时,全村的小孩都会不约而同地聚集到那棵枣树之下,眼巴巴地盯着那些诱人的枣子。你的父亲每次收完枣子后,从不会让任何一个孩子失望,他总是会让孩子们卷起自己的衣角,然后往他们的衣服里装上满满一兜子枣儿……”
说起以前,齐红梅脸上全是憧憬。
就连梁栋也深受触动,忍不住道:
“妈,小时候日子过得是比现在苦,但我总感觉那时候的人,都特别容易满足。我记得很清楚,小时候每次放暑假,一到晚上就会停电,一停电,就连整个村子里唯一一台电视也看不成了。这时候,村里的小孩儿便会聚在村口的一排石头那里,坐在石头上,等着听‘七爷’给我们讲故事。也不知‘七爷’肚子里哪来这么多的故事,听了一个童年,竟然都不带重样的。”
齐红梅笑道:
“解放前,你‘七爷’家里是咱们老家那一带最大的地主,你爷爷他们弟兄几个都是‘七爷’家里的长工。‘七爷’因为成分不好,一辈子没结婚,无儿无女,孤苦一生。‘七爷’是你爷爷那一代人为数不多读过书的人,用他的话说,他们家也是书香世家,家里有一座藏书楼,那里的所有藏书他基本都读过一遍。所以,他肚子里才会有那么多讲不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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