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雪生转头看向内室,“真的有这样的爱情吗?不能在一起,就要毁灭对方?”
“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因为他们之间有爱有共同的牵绊,这是怎么都无法割舍的血脉亲情。”云嬗道。
贺雪生点了点头,“也许爱情还有一种,那就是相爱相杀。”
“……”
夜深人静时,拘留所里传来皮鞋碾压在地板上的声音,回声清脆。男人在其中一间门前停下来,拘留在此的是警局前局长,虽然还未上诉,但是他的结局已经在预料之中。
男人戴着墨镜,神色幽沉地盯着躺在地铺上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一跃而起,急速冲过来,双手牢牢抓住铁门,看着面前的男人,“救我,救我,求你救我出去!”
男人定定地看着他,短短两日,他从风光无限的警察局局长,变成了阶下囚。如今风光不再,神情憔悴,颊边生起的胡茬,让他看起来格外荒凉。
男人眼中掠过一抹同情与怜悯,淡淡开口,“当年你搭那把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你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棋局里脱开身。你还是安心待在这里,你的夫人与孩子,我们自会照顾好。”
中年男人瞳孔紧缩,他攥紧了铁杆,男人声音虽淡漠,可是话里的威胁却十分清楚,“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见他,你让他来见我。”
“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让他来见你?他交代你的事,你不仅没办好,还给搞砸了,他没有杀人灭口,已经对你仁至义尽。”男人的声音格外张狂。
中年男人眼中掠过一抹怯懦,心里却极不甘心,“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怪只怪你为了陷害沈存希,曝露了自己的身份。你把沉睡的狮子弄醒了,怎么也该付出一点代价,不是吗?”沈存希雷厉风行,几天就收集到他的罪证,将他拉下马来。
“你们不救我,就不怕我告发你们?”中年男人还在做垂死挣扎。
“只要你不在乎你夫人和孩子的命,你大可以试试。不过你现在已经开罪了沈存希,就算你告发我们,又能在他面前得到什么好处?只怕他知道七年前的事有你参与,也会恨不得将你剥皮抽筋,怎么可能管你死活?”男人有恃无恐,“放聪明点吧,你没有后路。”
中年男人气得眼眶腥红,他说得对,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颓然地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男人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前,他丢下一句,“我来是提醒你,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要给你夫人与孩子招来杀身之祸!”
中年男人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他终于绝望地嘶吼起来,他被权力蒙了心,如今一步错,步步错,再也无法挽回了。
……
翌日早上,不到五点,韩美昕就醒了,她偏头看见贺雪生睡在她身侧,她心里感到很温暖,在她这么难过的时候,有好朋友陪在身边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大概是昨天睡得好,所以她现在睡不着。她拿起手机,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她点开来,是小周周发过来的,“妈妈,你在哪里啊,奶奶说你不要我了,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后面有一个泪如雨下的表情,韩美昕心口一阵钝痛,她闭上眼睛,眼泪决堤般涌了出来。她岂会真不要她?可是就算她要她,又怎么要得起?
和薄慕年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有多偏执,她不是不知道。为了小周周,她忍耐了六年,如今再也无法忍耐下去。
可是小周周,她可怜的女儿,她到底该怎么办?
韩美昕翻来覆去的看这条短信,越看心里越难受,她轻轻起身,没有惊动贺雪生,悄悄走出内室。出来就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黑影,她吓了一跳,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喝问:“谁?”
“韩小姐,是我,云嬗。”云嬗按开茶几上的壁灯,屋里的光线顿时亮了起来。
韩美昕看清云嬗,她松了口气,“云小姐怎么在这里?”
“雪生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韩小姐这是要出去吗?”云嬗看见她手里提着包,腕间还搭着外套,所以才有此一问。
韩美昕点了点头,“有点事要办。”
云嬗站起来,中性的打扮,让她浑身自带一种利落的气场,她说:“韩小姐,有些话其实轮不到我来说,雪生小姐很关心你,希望你再考虑一下离婚的事。她从小孤单长大,非常清楚被抛弃的滋味,她不希望小周周也失去了家庭的温暖。如果不是原则上的错误,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大人离婚,可怜的就是孩子。”
韩美昕抿紧唇,半晌,她说:“让她睡吧,别吵醒她。”
云嬗目送她离开,房门刚关上,内室的门打开,贺雪生站在门边,定定地望着紧闭的房门,她苦笑一声,“我们终究还是改变不了她的决定,对吗?”
“她还在乎孩子,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那样糟糕。”云嬗道。
“但愿吧。”贺雪生摁了摁太阳穴,转身落寞地走回内室。
贺雪生病了,病情来势汹汹,浑身烧得跟火球似的。云嬗在外面左等右等,等过了十点,都没有见她起床,她走进内室,才发现她脸颊透着异样的潮红。
她伸手覆在她额头上,触手滚烫,烫得她的手往回一缩,她轻唤道:“雪生小姐,雪生小姐,你生病了,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妈妈,好疼!”贺雪生无意识的呻吟了一声,云嬗一怔,将耳朵贴靠在她唇边,听她呢喃着,“沈存希,我好疼……”
云嬗抬起头来,连病了都喊着沈存希的名字,唉,真是一对冤家!
贺雪生的病来得突然,云嬗不敢耽搁,连忙打电话给家庭医生,家庭医生匆匆赶来时,云嬗正在给她物理降温,但是效果显然不好。
家庭医生给贺雪生诊断了一下,问云嬗,“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早上开始的。”云嬗连忙道,她一定是昨晚受了风寒,才会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