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指城外广场,临时指挥部——
窗外又开始下雪了,李奥瑞克望着窗外的神指城,心中感慨万千。
临时指挥部改自一间老酒店,这间酒店位于气派首都的气派中心,够大,够奢华,也够有格调,据说这间名为“碧螺港湾”的店铺,历史和神指城一样长。建筑一共三楼,一楼是传统的草原客栈,二楼则是精灵风格的清新茶楼,最上面的三楼则保留着一些“高原遗风”,比如大石头暖炉,原木餐桌,还有骑士盔甲摆设与宫廷油画。
酒馆的老板是个和蔼可亲的胖妇人,看上去就像是你家楼下卖一块钱一个大肉包子的胖大婶。他面貌上还有些高原人的特征,据她自己说,她祖上确实是有高原人血统,只是过了好几辈人,现在也说不出自己算是哪里人了。
李奥瑞克攻进城后,她就主动提出来要献出自己的店铺,免费让李奥瑞克王居住进来。
献殷勤的人不少,不过李奥瑞克一般都会婉拒,他不想欠人情,毕竟国王的人情可太值钱了。不过,希雅似乎很中意这家店,暗示说想住在这里,李奥瑞克宠老婆,尤其是希雅,见她有这个意思,便破例答应了。
李奥瑞克这一路上布施粮食、棉衣、棉鞋等物资,笼络了非常的人,他如今的队伍中有库曼投降的败兵,有逃难的难民,有男女老少……人们都很信服他,不管他们来自何方,如今都全心全意的为北伐军做事。他曾看到一位母亲一边哺乳孩子,一边为士兵缝开线棉帽;还有个瘸腿又瞎眼的老头,端坐在寒风中为人们号脉看病。如今他的队伍壮大了,也收获了民心。
只是,物资也消耗了很多。
关于怎么使用物资这件事情,他和蒂维丝谈过几回,毕竟,这些粮草物资都是来自于沼泽,是蒂维丝筹备来的,理应过问一下她的意见。而且,格罗温曾经说过“为什么要拿沼泽人的粮食来养活蛮子的小孩?”之类的话,李奥瑞克担心蒂维丝也会有这种想法。
不过,大公主是个识大体的人。她对李奥瑞克的做法并无意见,而且还很支持,她说:“用谁的粮食喂谁的孩子,这种事情我不关心——臣妾只知道,人口是最宝贵的资源,粮食没了可以明年再种,一个壮劳力饿死了,那就得再等上十年、二十年。”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李奥瑞克也对此深以为然。
而且蒂维丝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他说:“陛下,臣妾没想到北伐的进度会这么快,现在看来,光说‘光复故土’是不行了。光复故土可以写在高原人的旗帜上,却不能鼓舞其他人,我们或许应该换个旗帜了。”
“是,罗米拉也和我谈过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蒂维丝是胸怀天下的女人,她的气量能容纳所有的子民,而不是仅限于和她血脉相同的高原人。她说:“我们要有一个目标,一个能让所有人共情的目标,一个共同的理想。陛下,臣妾身在皇宫,脱不开身,很少在土地上行走,而您不同,您一直在外面打仗,肯定见得比臣妾多,因此您更知道人间疾苦的滋味。陛下,人民在渴求什么?”
“和平。”李奥瑞克立刻回答道。
“很好,那就和平。”
于是他们决定,等攻下神指城之后,李奥瑞克就成立一支新的军队,竖起新的旗帜,规划新的宗旨。
“旗帜,就还用神圣中土联盟吧。”李奥瑞克说道。这面旗子他已经在小规模的使用了,团结混血精灵和鱼人部落的时候,他用的就是这面旗子。
“神圣中土联盟,这个很好。”蒂维丝对此表示肯定,旋即说道:“只是现阶段,我们如果举这个大旗,就意味着要同时和魔族于蛮族宣战。据我所知,龙王布林现在仍旧自称是厚土大陆的万族盟主,并说自己肩负着驱逐魔族的使命。”
李奥瑞克说道:“我明白。”
光复故土固然要继续,高原人的复仇之战也还没有结束。但是,北伐军走到这一步,理应树立更高的目标了。
李奥瑞克这一路见识了人间疾苦。
就如同许多人参军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一样,起初李奥瑞克参军打仗只是顺势而为,并没有什么目的,更无远大的理想。再后来,随着战争逐渐深入他的生活,这种信念才得以建立。而当万千人民的希望维系于他一身的时候,这种信念就变成了伟大的理想。
他想看北境的雪,想要光复故土,他也想要和平,他想看到人民安居乐业,看到老人颐养天年,看到青年幸福的恋爱,看到孩子健康的成长,看到土地繁茂的长出新芽。
说到底,他想要成为人间的王。
他忽然想起魔女小姐曾经对他说的话来:既要做我的仆人,那至少也得成为人间的王!不然怎么配得上我呢?
这家伙,还真是把我猜都了,不愧是灭世魔女卡珊德拉。
他不想看到这一幕。
此时,大门吱呀作响,希雅走进屋来,并用一句话将他从遥远的思绪拉回现实。
“库曼来信了,说要找我们谈判,怎么办?”希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