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月如总拿你和厉闻川比较,只要你比不上厉闻川就对你毒打一顿,这只能说明她不是一个好妈妈。”
“厉天舜对你要求严格,却从不关注你的内心感受,他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至于那些总在你耳边强调你不如厉闻川的旁人都只是看客,他们随意地往你身上扎刀子,转头就把对你的伤害忘得一干二净。你不能做到让所有人满意,但你身为厉家的二少爷,应该可以做到让他们统统闭嘴。”
“你所遭受的那些压力,本质上和厉闻川没有任何关系,他天生优秀并不是他的原罪,所以你不该恨他。”
闻言,厉文彦眼底的红光骤然变深:“那我应该恨谁呢?”
如果不恨着谁,他这具空空如也的躯体根本无法在这世间苟活下去。
天边的雷鸣似乎拉近了,不时有白光闪过,紧接着一道惊雷就在耳边炸开。
苏蔓心里的不安感愈发强烈:“厉文彦,你谁都不必恨,你应该放下那些执念,放过自己,也放过厉闻川。”
厉文彦听后却苦笑一声:“你因为他深陷绝境,竟然还在为他求情,看来你对他真的生出了几分感情啊?”
“为什么呢?他这样的人到底有哪里值得被喜欢?”
他伸出手,用力地捏紧了她的下巴,嘴角的笑却仍是柔和的。
就好像他已经被上了固定的程序,无论什么情绪都不能表露,只能对着世人展露出温和无害的姿态。
他被甄月如用鞭子毒打时,他被厉天舜摇头否定时,他被其他长辈按住肩膀叹息他还是不如厉闻川时……
他只能,只能微笑。
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我会继续努力。”
可他还要怎么努力?
天才和普通人之间本就存在着难以跨越的壁垒,无论他怎么努力,也缩短不了他和厉闻川之间的差距。
那就把天才拉下神坛吧……
或者,让他消失。
厉文彦眸底的红光消失了,又恢复成了一潭死水般的黑。
“我真的,很羡慕厉闻川。”他忽然说,“从小到大,他拥有了太多我没有的东西。”
苏蔓凝视着他,眸光中竟带着几分神性的怜悯:“你错了,你拥有的东西一直都比厉闻川多。”
健在的父母,从小到大的物质生活,贵族的学校教育,以及一双健康的腿。
厉闻川现在拥有的,也不是他从厉文彦身上抢过来的,充其量只能称之为物归原主罢了。
“可是,我没有你这样全心全意为他考虑的女人啊。”
男人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在黑暗中像一个窥探猎物的豹子。
“……”
苏蔓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她沉默着,被天边白光照亮的脸庞没有什么表情。
厉文彦突然打开房门,将她拽了出去。
雨水肆无忌惮地拍湿了她的衣服和头发,苏蔓看见自己站在一艘船的甲板上,不远处有一栋房顶削尖的别墅。
雨幕中,她望见别墅附近种满了红玫瑰。
她之前就被关在那栋别墅的某个房间里。
厉文彦指着不远处的房子,神色有那么几秒钟完全扭曲了起来:“我在你之前被关着的房子里安装了炸弹,留给苏长宁的信息也是这个房子的地址,我想,厉闻川现在应该正在疯狂地往这栋房子赶吧?”
苏蔓脑子深处的某根弦被猛地绷紧:“厉文彦,你疯了!”
他是想要近距离见到厉闻川的死状,在他临死前嘲笑他的愚蠢吗?
厉文彦却没有理会,只是看着她,眼神里充满着炙热的欲望:“如果你选择我,我就放过他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