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轻轻叹了口气。
她对秋霜的经历感到可怜,可自己和她又有什么不同呢?
甚至更惨。
秋霜当厉家的下人,至少每个月还能拿到工资,拂过她脸颊的风也是自由的。
而她,每日都只能困在牢笼中,提心吊胆着哪天被厉家人认出真实身份,亦或是在被认出身份前,先被喜怒无常的厉闻川弄死。
她看秋霜的眼眸渐渐凉了下来,这个女佣她是绝计不能完全交心的。
她内心向着厉老夫人,就不可能做到对她忠心耿耿。
苏蔓眸子虽冷淡,面上却仍然带着亲近的笑:“秋霜,厉老夫人对我那么好,我应该去感谢一下她老人家的。”
“我记得她好像不住在厉家,而是住在城北郊区。”
秋霜有些为难:“可是,老爷那边还没有准许阿蔓小姐您自由进出厉家……”
苏蔓亲昵地将脸贴向秋霜的肩膀:“所以要麻烦秋霜妹妹帮我替老夫人说说情呀!”
她在厉家已经呆了快半个月,疯了似地想出去透口气。
厉家的人却不肯放她出去。
虽然他们不明说,苏蔓也猜到了理由。
无非是怕她逃跑,或是出去以后到处去说厉家的是非。
说到底,嫁给厉闻川的女人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被带上脚铐,直到她被同化成厉家的一份子,才能短暂地飞出这一方天地。
亦或是像顾家小姐那般疯掉。
进厉家以来,苏蔓总是会梦见一只金丝雀,它被关在精致的木笼子里,吃喝不愁,叫声却是那么凄厉。
她绝不允许自己被当作金丝雀豢养。
再者,她也不可能一直在厉家当这个虚假的大少奶奶。
等得到了她想要的,她就会离开。
想要安全脱身,必须接触外面的世界提前寻好活路。
秋霜脸红扑扑的,仍是满脸为难。
苏蔓只好耐着性子去磨她:“我那么爱厉闻川,怎么可能会逃跑呢?厉老夫人又对我这么好,我干嘛要跑出去说厉家的是非啊?”
秋霜虽是前几天才来的,却也是听遍了厉家的八卦。
她听说在阿蔓小姐的婚礼上,厉老夫人将传家的玉手镯送给了她。
还有阿蔓小姐在婚礼上说的那些疯话,以及在家宴时对大少爷的处处维护……
秋霜信了阿蔓小姐对大少爷一往情深的话,只是她很好奇,真的会有人喜欢毁了半张脸又性情残暴的大少爷吗?
她见阿蔓小姐很好说话,不像大夫人和二夫人看向她时眼里总带着几分瞧不起的鄙夷,便有些逾矩地问:“阿蔓小姐,您喜欢大少爷什么啊?”
这话倒是把苏蔓问住了,她一时也有些语塞。
秋霜眨了眨眼睛:“我听在这里工作了三十年的刘姐说,大少爷少年的时候还是很好看的,性子也温和,对我们这些下人也都是笑眯眯的,还很聪明!”
她似是有点不好意思,低下眉眼悄声问:“阿蔓小姐,你是不是爱慕着年少时的大少爷,想把他变回到从前?”
“……”
屋内的灯光极其轻柔,透过微微开着的门缝在长廊里洒成一条细长的碎金光芒。
厉闻川虚靠着墙,嘴边叼着的烟上下轻晃,猩红的烟灰如同落花般飞舞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