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与章青青的相逢是在数千米的台阶已经爬了一半多的时候。
侍卫们日常巡视宫廷,锻炼身体,爬点阶梯自然不在话下。
可苏德海和皇帝就不同了,前者是人老了,身体、精力跟不上了,爬一段就气喘吁吁。
后者虽说年轻些,但日日在皇宫之中养尊处优,疏于锻炼,加上后宫女人的掏空,身子骨看似壮,实则虚。
侍卫们都是聪明的,装也装出一副比两人好不到哪里去的样子。
“圣上,圣上,奴才实在是不中用,要不歇一歇吧?就当是可怜可怜奴才……”
苏德海提议休息时,毫无心里负担,他何止是给自己喘口气的时间,也是为了顾全皇帝的面子。
“那便停下歇一歇吧。”
皇帝故作体贴的拍了拍苏德海的肩膀,实则自己已经顺势就在阶梯上坐了下来。
侍卫们刚想歇息,却有一个眼尖的看见上头台阶的不远处台阶上的一模红似乎动了。
眨了眨眼睛,是那一抹红在部分消逝……更确切来,是有一个白衣的女人转身了,她正朝着台阶之下奔来。
她雪白的身影掩盖了台阶上的红色,从而造成了消逝的假象。
“不好,有异常,护驾!”
阶梯狭窄,能站的人有限,加上现在又已经在半山腰上,防御的阵型根本施展不开。
护卫这有心的一嗓子只会叫皇帝和苏德海提心吊胆,尤其是苏德海腿都打哆嗦,人还忠心耿耿地护在皇帝的身前。
“您,您是贵人,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您救苦救难,救救民妇吧!”
章青青奔在距离十步左右的台阶就停住了脚步,因为她看见护卫着皇帝的侍卫们已经搭起了弓箭。
但凡自己再往前走,势必会落得一个万箭穿心的下场,还没有与皇帝说上话,怎么能那么早的死去!
皇帝看着那一身白的章青青,眉头微微一蹙,示意侍卫们先将弓箭放下。
面前的女人一身白衣胜雪,脚上还淌着血,硬生生将白袜侵染成了红色,很显然一路蜿蜒向上的台阶红痕都是她留下的。
这样一个身形瘦削还受了伤的女人,不像一个武功高强的刺客,反而像是一个无比虔诚的信徒。
而现在这个信徒原地跪下,叩拜的对象是自己,皇帝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愉悦。
他轻轻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苏德海,在侍卫们紧张的视线之中走到了章青青的面前停住了脚步。
“你有什么冤屈,说吧,朕为天子,若是合理,势必会为你做主。”
章青青下意识地抬起头,面前的男人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那逆光的轮廓模糊而和善,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怜爱世人的神明。
“大胆,圣上怜悯你诚心诚意,怎可直视龙颜!”
苏德海一声呵斥打断了章青青的仰视,她慌忙的低下头,右手从胸口摸索着,掏出来一张写满了血字的布料。
她并不是没有状书,而是上京时候带来的状书被京都县衙收缴以后压根就没有下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是民妇的状书,唯恐污浊圣言,有劳……有劳公公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