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苏婉容风寒初愈,留在西厢院中静养身体。其间住在别院的,也只有苏太傅过来看望了两次。
彻哥儿近日愈来愈懂事了,一听苏婉容病了,嚷着闹着要跟周嬷嬷一道儿学着照顾阿姐。
男娃年纪小,眨巴着滚圆的眼珠,白净小手胖乎乎一只,担忧地紧拽自己一根手指不放。
苏婉容自然动容,放在别人身上也罢,可这是她素来最为疼惜的亲弟。小家伙都还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呢,苏婉容哪里舍得让彻哥儿真的做什么,再平白过了她身上的病气。
就吩咐探春将彻哥儿带下去,并轻言软语地哄着小家伙无需担心,只管把心思都放在课业上。
彻哥儿空有一颗爱姐姐的心,却无处表现。为此,小家伙还闷声发了好些天的脾气。
而那苏太傅呢,爱女心切,将苏婉容这次的风寒归因于下人伺候不周。
即便苏婉容已经及时解释,苏太傅仍旧放心不下。
自己平日政务繁忙,抽不开空闲陪伴病恙的女儿已是心中有愧,故而再不听苏婉容劝阻,硬是大费周章地,亲自给西厢挑选了五名最有经验的嬷嬷婆子,就为照料四姑娘一人。
因了这件小事,后来还惹了别院的姑娘夫人们又一阵的嫉妒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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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容从旁有人伺候,一人在院中自得其乐,原本是十分安逸的事情。
可近几日,苏婉容竟然失眠了。
即便夜里点燃了浓郁的熏香,苏婉容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如何也难以入睡。
一闭眼,脑海里总能浮现出一个身着粗布裋褐的男人,以及他自大放肆至极的嘴脸。
不仅如此,她的耳畔甚至反反复复,回荡着全是他的那句“待时机成熟了,等我回来接你。”
苏婉容不晓得那人口里的“时机”指的是什么,也并不想知道。而他当时以郑重承诺的语气,说的什么“回来接她”,苏婉容嗤之以鼻,更是完全不准备放在心上。
可无论苏婉容表面上如何淡定从容,那段时日,每每入了夜,她依旧睡不着觉。
就算她多么不想承认,那男人猝不及防地突然出现,一而再再而三地,确确实实将她的生活以及心境彻底打乱。
总在她眼前晃,她想抹去,一时半会儿也抹去不了。
后来偶然听见周嬷嬷说起,太傅府侍卫队长好似换了人。先前那一个不知怎的,卖身契还留在徐姨娘手里呢,就不管不顾的忽然消失不见了,也不知究竟跑去了哪里,可把徐姨娘给气了个够呛。
苏婉容知道那人数日之前就已经连夜离开了,故而听得这个消息内心却是毫无波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