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怀澈有些傻眼,他刚刚之所以那么肆无忌惮的骂陈虎,就是因为他尝试了很多次,确定自己的嗓子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他说什么,别人都听不见。
他便坚信是陈虎给他下了毒。
纪怀澈跟陈虎要解药,陈虎却故意装无辜,他索性便放飞了自我,开始对着陈虎大骂特骂。
但凡是他脑子里能想到的脏言脏语,纪怀澈全部都发泄了出来,连带着纪云棠也一并被他骂了进去。
平时在外,纪怀澈一直维持着他谦谦君子的形象,说话也谨言慎行。
除了每次遇到纪云棠的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以外,任何时候待人都显得彬彬有礼。
可谁曾想,他骂人的话竟然被这么多人听见了?
且他自己还不自知。
纪怀澈整个人都傻了,直到周围的人群们开始围着他指指点点,纪怀澈才意识到,他辛苦维持了十几年的君子形象,彻底崩塌了!
他想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纪怀澈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最大的恶意。
讽刺的是,他在百姓们口中的形象,也从清俊儒雅,温润清贵的纪世子,变成了倚官仗势,鼠肚鸡肠的那个男人。
天壤之别的叫法,让纪怀澈觉得自己仿佛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他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形象竟然会毁在他自己的手里,且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隔壁书斋里,孟氏看见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两个宝贝儿子,一个被纪云棠打到口鼻流血,另一个被百姓们围着指指点点。
她心痛到快要窒息,眼泪更是汹涌的流了出来。
“澈儿,杭儿,我可怜的儿子,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啊,在京城谁见了不夸一句妾身命好,生了三个这么出众的儿子。”
“谁曾想,澈儿和杭儿竟然被人算计到没有一点还手之力,伤在他们的身,痛在我这个当娘的心,我的宝贝儿子何曾受到过这种屈辱?”
孟氏越想心越痛,竟然准备开门出去,却被纪南川一把抓住了胳膊。
他黑着脸质问,“你要去哪?”
孟氏蜷缩的指尖狠狠抵着掌心,红着眼道:“我去给杭儿请大夫,顺便再为澈儿讨回一个公道。”
“杭儿被纪云棠这个贱人伤成这样,这么久了都没人说去给他请个大夫,他向来自尊心强,明天还要去参加比试,若是脸不消肿,你让他明天在沧浪诗话上如何见人?”
“还有澈儿,澈儿的为人你我再清楚不过,他说话向来谨言慎行,对任何人都以礼相待,没有骂过一句脏字。”
“他说出那些话,一定不是他的本意,而是被纪云棠身边那个狗腿子给下毒算计的,澈儿才是受害者,百姓们要骂,也应该是骂下毒之人,凭什么骂我的澈儿?”
“我这个当娘的,今天就要去为他们讨个说法回来!”
孟氏说完就要夺门而出,再次被纪南川给拽了回来,他面带凌厉道:“不许去!”
“澈儿出现在下面,本来就有人在说他倚官仗势,欺负纪云棠了,你要是再出面,那岂不是告诉他们,刚刚夜王府马车的事故,是我们永宁侯府弄出来的?”
“澈儿和杭儿向来清高自傲,目空一切,这次在纪云棠手里吃了大亏,就让他们长长记性。”
“只有将今天的耻辱刻在脑子里,他们以后做事才不会这么冲动,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人才会有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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