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手术过程中,闻人喜是有感知的。
冰冷的手术刀划过肌肤,带来的疼让她忍不住想要颤栗,她拼尽全力忍着,尽量放松身体,只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这个过程在她看来并不煎熬,她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孩子不能有事。
她和深爱了二十多年的那个男人的孩子啊。
那二十多年的等待里,受尽冷嘲热讽,受尽白眼讥笑,身边的亲人和好友都劝她:算了吧,这么多年,再深的情意也会被消磨殆尽,你放不下他,不是因为爱,只是你的不甘心,等你真和他在一起了,你会发现,你已经不爱他。
闻人喜不信,依然执着自己的坚持。
终于在一起了,她庆幸自己没有放弃,和景逸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她发自内心地欢喜,同时对景逸的渴望与要求也与日俱增,希望他能多爱自己一点点,希望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能更重一点点。
是以,苏玉琢的出现,极大程度地刺激了她的嫉妒心和占有欲,她和他闹别扭,不过是想证明他爱自己,得知自己怀了他的孩子,那一刻的喜悦和幸福千言万语也没法形容。
感受到孩子在她肚子里一天天长大,第一次胎动的奇妙与惊喜,每一次景逸将耳朵贴在她肚皮上听孩子心跳的甜蜜,一帧一帧从闻人喜眼前滑过。
景逸对这个孩子的期待,她感受到了。
这个孩子绝对不能有事,它是景逸的希望,更是她自己的希望。
终于,肚子空了,孩子从她身体里取了出来,但她期待着的啼哭却迟迟没有响起。
闻人喜心被被牢牢牵住,她想抬头去看。
什么都没看见,助产护士按住她,“你不能动!”
“孩子……”闻人喜眼睛努力去寻找,却只能看见医生的背影,依稀瞧见医生手里提着孩子的脚,“我的孩子……他是不是不太好?”
护士瞅着她无助又着急的模样,眼底掠过一抹怜悯,“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闻人喜哪怕心里有了预感,亲耳听到,仍有如遭雷击之感,大脑一片空白,身体麻木,僵硬着没法动弹。
数秒之后,她悲恸大哭,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汹涌而落。
“伤口没缝合,你不能激动……”
护士的声音在耳边响,闻人喜听不真切,她朦胧看着医生做抢救措施,心碎成一片一片。
意识的最后一刻,她恍惚听见一声微弱啼哭,不知是真是梦。
……
再次醒来,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小腹传来的疼痛,昏迷前的种种潮水般涌进脑海,闻人喜下意识坐起来,眼睛四下搜寻。
苏玉琢见闻人喜醒了,心下一喜,正要打电话告诉景逸,却见闻人喜坐起来,吓了一跳,忙放下手机上前稳住她。
“孩子没事。”
苏玉琢挑闻人喜最想听的一句话先说,而后才道:“您刚做完手术,不能乱动。”
果然,闻人喜静下来,视线紧紧盯着苏玉琢,“真的没事吗?”
“嗯。”苏玉琢给闻人喜吃了颗定心丸,扶着她慢慢躺下。
“那孩子呢?”
闻人喜眼睛红肿着,抓着苏玉琢的手。
苏玉琢尽量用松快的口吻说:“他在新生儿科……”
闻人喜刚落下去的心,又被提起来,“新生儿科?他是不是……”
“没有您想的那么严重,医生只是说他在您肚子里有些缺氧,要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不出现问题,等您出院的时候,就能带他回家了。”
“真的吗?”
闻人喜一颗心七上八下,“他真的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