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芙蓉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脸都在今日丢尽了,她盯着对面的孟颜睚眦欲裂,挣扎着想要同其拼命。
然而,尚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让她在嬷嬷与丫鬟们的半推半就中,折身退下了城隍庙,狼狈遁走。
而她也无比清楚,今日之事,只怕明日一早便会弄得人尽皆知,大人不会轻饶了她……
人群散去,孟颜来到老婆婆跟前帮其查看伤势,好在那一脚没有伤到根骨,孟颜稍稍松了口气。
随即,她从怀里掏出二十多个铜板,塞进了老婆婆手里。那老婆婆几番推辞,最终无奈又感激地收下,拉着那小女孩齐齐朝孟颜重重磕了个头后,又同盛兮道谢后,这才起身离开。
孟颜从二人身上收回视线,转身欲离开,盛兮则上前一步喊住了她。
“孟大夫!”她喊道。
孟颜回神,见是她,遂嘴角露出一道温和笑意,全然不同刚才之凌厉,她柔声问盛兮:“还没感谢姑娘,若非姑娘,那阿婆说不定……总之,颜代那阿婆再次多谢姑娘了。”
盛兮急忙摆手:“不用谢,不过举手之劳。”
孟颜轻轻点头,倒也没多说,见盛兮依旧看着自己,便又问:“怎么,姑娘是想找我看病?”
盛兮:“……”
她忽然想到之前那大娘说的一大茬猛话,脸上隐隐闪过一丝尴尬。
“咳,不是。”她道,停顿一下,她又说,“我是有事想同孟大夫商量,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孟颜没多想,大概之前遇到过盛兮这般说辞的,她只当盛兮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时不好当众说出。于是,孟颜直接带着盛兮进了城隍庙后院的其中一间屋子。
“这是庙里方丈专门为我准备的寮房。坐吧,说说看,是哪里不舒服吗?”孟颜进屋后,一边说,一边帮盛兮倒了杯茶。
茶水还算温,从壶嘴流出之际还伴着一层雾气,在这简陋却又浸润着丝丝佛香的小屋里,透出一丝静谧。
不过,盛兮此刻却没空感受这份静谧,被人误会着实太囧,只得急忙解释:“孟大夫,我真不是看病,我是想聘请您去我开的药铺里做坐堂大夫!”
孟颜放茶壶的手一顿,抬起头颇为意外地看向盛兮:“坐堂大夫?你开的药铺?”
她以为眼前这位小姑娘或许因为着急说错了话,刚打算略过自己问的后面一个问题,却听这姑娘竟是十分肯定地点头:“嗯,我开的药铺,叫盈安堂,在东大街。不过现在还没开业,正在装修阶段。我想聘请您做盈安堂的坐堂大夫,不知您是否愿意?”
这下,孟颜终于不认为盛兮是说错了话了。不过她原本还算热情的神色,也因此变得冷淡下来。
她将茶水推给盛兮,坐在木榻上勾起一丝并不走心的笑意说:“姑娘,你来找我之前,难道就没打听过我吗?”
盛兮:“呃,打听了,但可能信息有误。”
孟颜笑了一下,抬起那双美丽又温存,却在某一时刻泛着冷光的眼睛看向盛兮:“哦?信息有误?那是谁为你提供的这错误信息呢?”
盛兮直视着她的目光,片刻后答:“药商协会的余会长。”
孟颜轻轻挑眉,没有说话。
盛兮敏锐察觉出她态度中的强硬微微收敛,便接着又道:“孟大夫,不知我刚才的提议您可否考虑?您放心,待遇肯定不会比其他药铺少……”
孟颜直接抬起手,阻止盛兮再说下去:“姑娘,余会长没能跟你说明白,那我便亲自同你说一遍吧。抱歉,我不会去任何一家药铺坐堂的,就算是挂靠出诊也不行。”
盛兮并未觉得意外,只是问道:“为何?”
孟颜笑了笑,掀开茶盖覆手感受了下茶温:“为何?”她垂着眼睫,盛兮看不到其眼中神色,却只觉她嘴角那份笑意带着无限讽刺,“这裕州城的药铺,说到底都是一家,不是吗?”
盛兮闻言挑眉,一时没能明白孟颜的话,但她依着自个儿心意摇头道:“不会。至少,盈安堂不会跟其他药铺是一家。”
怎么可能会是一家?真若是一家,那这赚来的银子算谁的?她傻吗?
孟颜抬眸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忽然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难道你没同保和堂合作?”
“嗯?”这下换做盛兮意外了,她反问孟颜,“我为何要同保和堂合作?”
我没和他打起来就已经不错了。
孟颜被她问得噎了一下:“保和堂……不是想要兼并裕州城内所有药铺?还是说,你是新开的,暂时没有被他列入计划?”
盛兮摇头:“我不知。不过,”她顿了一下,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嘴角却是勾了起来,“不管保和堂如何做,我的药铺是不会被他兼并的。而且,我也不会同他合作。”
孟颜因她的话一时怔住,好半晌方才回神。她极为认真地看了眼盛兮,眸眼中依旧有不确定:“你当真不跟保和堂合作?你可知,保和堂是整个黎国最大的药铺,几乎每个州县都有分号。”
盛兮点点头:“我知道啊,可这关我什么事?”
孟颜:“……”
这回答让她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