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维斯很认真地回答:“当然不是了,M国是一个民族流动交融最频繁的一个国家,聚集全世界很多国家的人,我的外祖父是意大利人,外祖母是北爱尔兰人,我的妈妈有一半的爱尔兰血统;我的祖父是英国南部人,祖母是美国人,所以,我的爸爸身上估计有二分之一的爱尔兰血统;根据理想化的遗传数据,我身上有爱尔兰血统的可比例估计是四分之一,其实我的外祖母和祖母身上的爱尔兰血统也有可能因为她们的长辈是其他种族的,会存在遗传变异的十分之一血统融合率,我身上爱尔兰血统的比例,连五分之一都不到。”
她的口语很标准,听得桑红瞪大了眼睛,以为她说了一串的绕口令。
宋书煜很干脆地裂开嘴巴,瞧瞧秦洛水,那眼神意味深长得让秦洛水汗滴滴不已,他一边悠然地捏着儿子的小手玩,一边笑道:“兰维斯女士说话真的是太——专业了。”
他早年在国外留学,知道外国人说话就是很较真,不过能从遗传学的血统比例上论证,这只有专业的人员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桑红一听这家伙的评价,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旋即又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笑得揉着小肚子,她艰难地忍住笑意,对宋书煜眨眨眼,无视秦洛水让她闭嘴的神色,一本正经地朝着兰维斯笑道:“您刚刚说的一番话,和我听过的一个很有意思的笑话有点相似之处。”
兰维斯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秦洛水,不解自己的话怎么就有笑点了,秦洛水无奈地点头,巧舌如簧:“亲爱的,生活里边有的女人笑点很低,你面前的这位黄女士就是这样的女人,这种性格很讨喜,对中国人来说,女人中笑点高的历史人物,一般都是悲剧结局,曾经有一个叫褒姒的女人,因为笑点太高,丈夫为了逗她一笑,把整个国家给毁灭了;所以,黄女士这样说是在称赞你擅长说冷笑话,很幽默。”
兰维斯温柔地转头看着桑红:“是这样的意思吗?”
桑红连忙点头,宋书煜唯恐天下不乱地推波助澜道:“那你想起了什么笑话,说说让大家分享一下?”
“对呀,说说让我找找我这段话的笑点。”兰维斯性格很好,好奇心也很强烈,估计好奇心是女人的通病。
桑红嘿嘿轻笑,毫不推辞道:“这个笑话很简单,是说一个在统计学上有所建树的男人,在一个星期六,他的妻子要去超市购物,他被迫地接受了照顾家里四个年幼的孩子的任务,后来等他妻子回来的时候,他递给妻子了一张纸条,上边写着——给孩子搽鼻涕四次,擦眼泪六次,系鞋带十次,给每个孩子吹气球三次,每个气球的平均寿命十秒钟,大声严格制止孩子们横穿马路二十六次,孩子们胡搅蛮缠地硬是横穿马路二十六次,总结——我想过这样的星期六零次。”
秦洛水和宋书煜听完,愣了瞬间,就都忍不住笑了一声,当然,这两个男人都属于笑点高的男人,他们笑一声就等于肯定了她说的是一个笑话。
因为都明白桑红笑话的含义,是说统计学家说的话十分地符合他的职业身份,也映射着刚刚兰维斯说出的一番话,带着她身上的研究人体遗传密码的专业烙印。
兰维斯却愣愣地瞪着漂亮的眼睛,看向桑红问:“这就完了?这个统计学家是个学以致用的人。”
其他的三个人——不——是四个人——还有那个挂在宋书煜怀里的婴儿背带包内、被他搂着悠然地看笑话的小家伙,都被兰维斯的点评逗乐了,桑红和宋书煜都笑得震天响,秦洛水也被兰维斯一脸的茫然逗笑。
众人爆笑的间隙,只听到稚嫩的声音笑嘻嘻地传来出来:“笨笨——笨笨——”
大家笑得更响了,桑红捂住肚子伸手去捏小家伙的脸蛋:“本本?奔奔?”桑红不解地问他,疑惑地想儿子是不是到了该看学习影碟的时间了,问她要放映的本本,还是想要从爸爸身上跳下来去奔跑着玩。
其他三个人的注意力也被宝宝吸引了过去,都在琢磨他说出的话是什么意思。
“姨姨——笨笨——”
小家伙毫不客气地对着围着他看的半蹲下身体和他平视的四个大人的面孔,最后终于把藏在宋书煜怀里的小脸转过来,朝着兰维斯可爱地笑着,用胖胖的小手指指着兰维斯,再次说出了惊世骇俗的话来。
当然,从他出了研究院的大门开始,他就一直在学习用汉语表达,这四个字当然也是他情不自禁地说出口的,也是汉语,兰维斯女士目前估计是听不懂汉语的,因为自从她出现之后,大家交流的语言就是英语。
兰维斯看着小家伙明显是朝着她笑和说话,乐得笑眯了眼睛,右手很主动地向小家伙伸出手:“我是兰维斯阿姨,宝宝还记得吗?”
她刚刚看到宋书煜他们的时候,其实心思就一直在往他怀里的小家伙身上飘,琢磨着如何在孩子父母不起戒备心的情况下,能和宝宝近距离接触。
天可怜见的,这是她第一次在试管婴儿出生之后一岁例行调查之前见到的小家伙,换句话说,就是试管婴儿从她们机构离开之后,在一岁时会有数据调查,之前十二个月的成长期,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现在她看着眼前那粉嫩粉嫩的智力发育明显超过一般婴儿的小家伙,心里充满着幸福和骄傲,她终于可以这么清楚地亲身体会到她参与设计的培养教程的教育成果了。
宝宝认真地看看她,努力地回忆了很久,摇摇头,他不记得见过这样漂亮的蓝眼睛阿姨。
因为兰维斯上班为他们服务和测量各种数据的时候,金色长发捂在护士帽内,还戴着一个宽边的黑眼镜,遮挡了碧眼的柔情,和现在这个模样差距很大,而且当时宝宝是从仿真羊水内看到她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呈现出一种变形的模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认出来的。
兰维斯显然也考虑到这些,她一点受挫的表情都没有,再次郑重地向宝宝伸手右手,仪态端庄地说:“我是兰维斯——兰——维斯,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