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灯之前视线随意地扫过了放昨晚那叠照片的干桌,她眨眨眼,几乎昏倒,那一叠子甜水镇人的脸照片全都不见了,一张不留,是的,桌面空荡荡的,她不会看错。
桑红顿时惊慌失措,她急得在客厅的地板上跳脚抓狂,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可是她迄今为止忙碌得最久的心血,她几乎投入了全部的时间和精力,当然不包括数不清的报废胶卷。
她懊悔自己不该去管闲事,不该和一个精明的女画廊主打交道,最糟糕的是,她竟然扮演好人,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家。
菲尔丽为什么要拿走那些照片?
桑红善于联系的敏锐大脑离开出现了十几种可能性的情节,几乎让她发狂,她想到昨晚菲尔丽看似好奇的问话,似乎藏着玄机。
她想要据为己有?笑话,自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摄影师,她压根儿就犯不着用这样的手段,难道自己真的是天才,让她一看作品就想疯狂地据为己有的天才,见鬼吧,桑红自己这样想着就笑了。
她翻出包里的通讯簿,然后拿了零钱就去街上给她打电话,心里想是该买个手机了,虽然经常没有信号,不过在这镇子里找个人会方便许多。
走出公寓,停车场上果然没有菲尔丽的车子了。
桑红故意忽视掉这个让她窝心的细节,直接去打电话。
街上的电话亭里没有人,桑红快步过去,投币拨号。
和她通话的是画廊雇佣的女大学生店员,告诉她菲尔丽不再店里,对方询问她姓名和电话,记下后说等菲尔丽回来就会转告她回电话的。
桑红无奈又拨通了菲尔丽的私人电话,和她说话的是答录机:“嗨,你好,我是菲尔丽,要是从来没有发表过作品的艺术家要求代售作品,那就请听我的规矩——不要用邮件给我发图片,我要看到真实作品,从电脑显示到真实再现,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关系到你的收入,请带着作品到我的画廊去找我;当然,如果你只是打来留个口信,那么请你在叮的一声铃响之后,留下姓名和电话。”
桑红尽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口气变得轻松和善。
“菲尔丽,我是黄一鹤,希望你已经恢复好状态,有空的话,请打给我,号码XXXXXXXX,谢谢。”
桑红留下了报社的联系电话,这就意味着她这两天要尽可能的在报社守着或者去画廊等她。
桑红挂了电话,立刻拨给问讯台,查询菲尔丽的手机号码,她压根儿就没有登记。
靠靠靠——桑红觉得心急如焚。
两个小时之内,桑红又打了三次宅电,听到的还是答录机的声音,她没有再留言,因为这件事并不怎么光彩,她不希望让菲尔丽看到她的恶劣情绪和恶意揣测。
为了让自己不再烦躁,桑红把照片交到了报社之后,就干脆地留在那里,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她的耳朵竖得尖尖的,每一次电话铃响,她都用最快的速度扑到那里,可是一次次地失望,让她的心情坏极了。
最后搞得大家都不好意思去电话边,乔很殷勤地给她递了一个椅子过去让她坐下等,虽然不知道她是在等谁的电话,可是,她这焦急的神态让报社内忙碌的人都觉得很担心。
每一次她激动地接了电话,然后都会垂头丧气地出声喊出一个名字过去接听,没有找她的,菲尔丽,你在哪里?你要做什么?快点回应我行不行?
这样忐忑不安地等到了下午两点,桑红都觉得有气无力了。
只听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但是那绝对不是菲尔丽,而是她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黄一鹤女士吗?”
“我是。”
“你好,你还不认识我,但是菲尔丽已经专门向我推荐你了。”
“真的吗?”桑红紧张地支撑着自己,勉强地让自己集中精神等她下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