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有看出刺激到他,索性步步紧逼。
“爷爷!”宋书煜被说中心思,想了想无从反驳,不由气恼得起了高腔。
宋大有呵呵笑着住了嘴,他知道适可而止,他可不想把这个好不容易心甘情愿地陪着自己的宝贝孙儿再给逼得羞恼远遁了。
他知道话不狠不足以刺激到宋书煜,当然,话狠了,他又担心伤害到宋书煜,唉,谁让他命里注定有这么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孙子哪!
宋大有认命地叹息。
宋书煜也静静地品着茶,他在耐心地思考,他的爱情,真的有爷爷描述的那样穷凶极恶吗?
原来爱情呈现给外人的,除了因为激情、矫情、滥情之外,竟然还可能有这么触目惊心的一副狰狞面目。
过了几天,宋书煜接到电话通知,说欧阳清柏的病情恶化,需要出国疗养。
他不由心下恻然,对这个病入膏肓的男人来说,桑红的存在和消失都太出乎预料了,绝对算是致命打击。
纵使国内聚集了最顶尖的专家围着他转,最好的药物,尽着他来用,但是,一个人一旦活着心无所恋,什么样的药物都回天乏术。
他想到为桑红送葬的那天,欧阳清柏拒绝他的搀扶,那可能是这个有涵养的男子,所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对他表示反感的行为了。
无论如何,欧阳清柏离开的那天,宋书煜还是前去为他送行了。
欧阳家的人和旧部,都闻讯而来,很多人抱着见欧阳清柏最后一面的凄然过来的,毕竟谁都知道,对于这样一个病弱的人,此次离开,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回来的机会。
场面很是沉重,也很隆重。
欧阳清柏在护士的搀扶下满怀依恋地走过一张张熟识的面孔,泪水早就莹润了他睿智的双眸,他看到宋书煜的时候,也不过是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登机离开了。
宋书煜带着一缕怅然,和送行的人一起,看着飞机离开,他说不出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总归是觉得有点难受,他没有多想,只是恭敬地站着,和那些熟识的面孔寒暄,道别。
欧阳清槐夫妇过来和宋书煜道别,眼圈都红红的。
几个和欧阳清柏共事过几天的研究章鱼计划的人,也都来送行了。
宋书煜多日不见他们,也站着多聊了一会儿,看看开会的时间临近,在王小帅的催促下,他也上车离开了。
车内的气氛很沉重,王小帅透过前边的内视镜看看眉头紧锁的宋书煜,小声说:“头儿,我怎么觉得欧阳先生的气色不错,不像是必须出国疗养的样子,再说,对于一个无家无室的巨有钱的男人,病弱不是更应该呆在家乡亲人的身边吗?”
宋书煜想想欧阳清柏看向自己的目光,还有那明显精神了很多的面孔,他很随意地问:“怎么了?在国外疗养院住惯了的人,不习惯国内的生活很正常。”
王小帅摇摇头:“M国不是和咱们在同一个纬度上吗?那气候情况也没有什么大差别,为什么刚刚做完手术就要回去?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他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再离开了,要叶落归根,为什么连你帮他选择的墓地都看了,最后竟然又选择离开,这有点太不合情理了。”
宋书煜这才挑起眉头,看向王小帅:“你想说什么,干脆点!”
“额,呵呵,我觉得他估计有什么小情人养在国外放不下吧,抛国别亲的,也只有女人会让男人这个样子。”
王小帅干干地笑了笑,他本身的意思是想说欧阳清柏或许不像大家了解的那样清心寡欲,生无可恋,不想让宋书煜为他的离开而担忧。
宋书煜听了不由噗嗤一声笑了,没有再说什么,觉得他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不然,实在解释不通他的行为。
同样的时间,还有一个和欧阳清柏一样怀着隐秘希望的男子,那就是秦青。
秦青有着桑红邮箱的密码,他从听说桑红的死讯之后几乎悲痛欲绝,不过痛定思痛之后,他就觉得桑红那鬼精灵,不是那么容易就死去的。
他知道秦洛水不会告诉他真相,他更知道舆论媒体之类的工具,要探知真相,不能不信又不能全信。
于是,他决定自己寻找原因——他用秘码进入桑红的邮箱,不仅看到了欧阳清柏写给桑红的字字血泪的那封信,还用一定的程序恢复了桑红已经删去的那些邮件,于是,他看到了桑红发给“记忆遗忘研究志愿者”的信件,他在推测,桑红身上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让她的心理痛苦到要到专门的研究机构去寻求解脱的地步。
忽然他看到欧阳清柏的那封邮件——他当然知道欧阳清柏的大名,根据信的内容,可以推知他是桑红的生身父亲,这个邮件是以一个慈父的名义写出的忏悔信,对于欧阳清柏这样智商的人来说,纯粹是忏悔的话,他完全可以写一篇悼文,焚烧在桑红的衣冠冢前,他为什么要写这样一封邮件发到桑红的电子邮箱呢?
显然,觉得桑红不可能死亡的人,绝对不止他秦青一个人!
于是,他当机立断,模仿着欧阳清柏的邮件方式,也写了封信向桑红一吐衷肠,如果桑红看到,他希望她能在孤立无援的时候,能把他当做依靠。
当然,他天天都会登录进去看,不过,他看不到自己的那封邮件被点击的痕迹。
秦青觉得心神黯然,那个倔强的丫头,不知道经历了怎么样残酷的变故,才找到这样的苟且偷生的机会,她从来都没有把他列为可以依靠可以信任的朋友。
他一方面电邮那个心理研究中心,特地前去拜访,寄希望于能在那里找到桑红,没有组织庇护,他觉得桑红无论如何都逃不了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