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他总会长大明白的。”张管家抬手拭了拭了眼角。
实际上他们心里都清楚,谢九安年少时性情大变,就代表了他就不会原谅跟他娘死有关的任何人了。
何况谢饮还是这件事的主要推手。
谢饮一直在努力弥补,理解他对自己的态度,对他做的一些事情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都无济于事。他已经记不清他多少年不肯叫自己一声爹了。
眼角似乎有闪烁着的泪光,但一闪而过,谢饮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威严。
“通知下去,整军出发。”谢饮正襟危坐,沉声道。
回京述职结束,谢饮自然还要回西北守着。一队人马出城后驰骋而去,一如来时,很快在城墙上就再也看不见踪影。
高墙之上,正站着两个人。
皇帝的头发黑白交加,因为风大披着厚重的披风,整个人在辽阔天地中显得更渺小。
他后方还站着一个人,身形修长,没绾起来的发丝随风飘扬。
“谢饮离开前,求见了朕。”皇帝缓慢道,“关于谢九安求朕给你们指婚的事。”
崔竹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谢饮不同意。
“谢饮说,尽随他所愿。”说话时有冷风灌进喉咙,皇帝忍不住咳嗽两声。多年纵情声色,已经掏空了他的身子。
尽随他所愿。这几个字真好听啊。
崔竹指尖陷入掌心,垂眸缓声道:“那依皇上的意思呢?”
“朕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终于,这几个字把崔竹的心砸沉了下去。
“你该知道谢九安为什么入京,谢饮在西北的名声太响,他若要反,大楚必会动荡不安。”皇帝像是在跟崔竹推心置腹,“谢九安跟朕求娶你时,说了一句话。
“他此生都不会纳妾。”
皇帝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谢饮知道这意味什么,但他还是同意了。你也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臣知道。”崔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毕竟皇帝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他的态度,如果他想做什么,也决不会考虑自己的意愿。
“朕知晓,谢九安性子恣肆恶劣,但抛开这点不谈,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
皇帝叹了口气,也许是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牵强。但他还是说,“你们去江州的一路上不是也处得相当不错嘛。而且你嫁给他之后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你依然是朕亲封的状元郎,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你只需要记住,你效忠的人是朕,以后前途无量。”
听到皇帝的保证,崔竹心里沉着的石头又浮动起来,如果是这样,并不妨碍他的仕途的话,虽然仍然有些糟心,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臣听凭皇上命令。”崔竹俯首道。皇帝当然不是莫名其妙跟他说这么多东西,他这么说,只能是有什么事要让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