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时候,皇上与新来的美人娘娘在春宵苦短,宫人哪里敢进去禀报?听到皇上怒责,也不敢回答,只是跪下来求饶。
皇上渐渐收敛起怒容,挥了挥手:“去把公主请进来。”
不多时,慕容熙儿进来了。方一进来,便瞧见站在皇上身后的绝色少女。慕容熙儿自认也是天生绝色,可是跟这少女比起来,竟也有两分不足。尤其,慕容熙儿的身高比不上白牡丹。故此,第一眼望过去,便生出不喜来。
“给父皇请安。”慕容熙儿行了一礼,低头将眼中的不喜悉数敛去。如今的皇宫,已经不是从前的平静安稳。在平静的表象下,尽是汹涌的暗流,说不定哪一日便变了天。她,再不能如往日一般骄纵了。
皇上的面容有些柔和:“熙儿有何事?”
慕容熙儿抬头看了白牡丹一眼,皇上便侧头看向白牡丹道:“下去吧。”
白牡丹美眸流转,应了一声,杨柳一般柔软的身体便飘然而去。路过慕容熙儿身边时,眼梢一侧,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这个笑意,落在慕容熙儿的眼中,便十分可恶了。她忍住没有皱眉,只是垂首敛目,等到白牡丹的脚步声消失在殿外,才抬头看向皇上道:“父皇,熙儿有事相求。”
“你的脸怎么了?”皇上不答反问,目光落在慕容熙儿的左脸上,眸光闪动着怒意。
慕容熙儿微微敛眸,声音犹若平波无澜的枯井:“不小心刮到了树枝。”
听到慕容熙儿干巴巴的声音,皇上的眼神更加闪了闪。毫无疑问,慕容熙儿说的是假话。那么,她为何不肯说真话,向他告状呢?
宫中敢对慕容熙儿动手的人,也就两位。一位是皇后,一位是贵妃。除却这两人之外,再没人敢对慕容熙儿动手。或者说,敢对慕容熙儿动手的人,当场就没命了。
皇上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便只是盯着慕容熙儿脸上的伤痕打量。这道伤痕仍新鲜,挂在微肿的脸庞上,令人看了便觉不忍。毫无疑问,必是昨日才伤的。
昨日发生了什么?无非是皇上斥责了太子,又宠幸了白牡丹,并封了白牡丹做美人。这么一件事,原是皇上为了太子和三皇子而埋下的炸弹,没想到一个个都跳出来挖雷。
“熙儿有何要求朕?”皇上问道。
慕容熙儿便抬起头来,不再垂首敛目,就连脊背都又挺直了两分,清声说道:“父皇,熙儿以为自己有将才。故此恳求父皇,将熙儿安排到军中去!”
“胡闹!”皇上闻言,立时斥道:“你一介女儿家,去军中做什么?”
慕容熙儿不卑不亢,只是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直视着皇上问道:“父皇要听真正的理由,还是敷衍的理由?”
“朕要听你心里真正的理由。”皇上沉声说道。
慕容熙儿便道:“真正的理由有二,一则熙儿不想再受人挟制,想要握兵权;二来熙儿自负有将才,想从军征战!”
“胡闹,简直是胡闹!”皇上听罢,拧眉斥道。待看清慕容熙儿不服输的倔强眉眼,才稍稍松了松口气:“到底是谁给你委屈,只管对朕说来,朕去给你讨回来。”
慕容熙儿幽幽地道:“父皇护得了熙儿一时,护得了熙儿一世么?”说着,目光落在皇上已经花白大半的头发,以及生出老褶,不再年轻英武的脸上。
果然,皇上的脸色沉了下来。身为帝王,最恼别人说他老了,哪怕暗示也不行,哪怕说出真相的人是他的子女也不行。
“熙儿逾矩了。”慕容熙儿低下头,“可是父皇,如今熙儿除了在宫中待嫁,还有别的事情可做吗?父皇从小教我读书,难道就为了让我成为普天之下,众多普通妇人中的一个?”
“有娘家为靠,有夫家疼宠,有何不好?”皇帝沉声说道。
慕容熙儿摇头:“虽然也好,却不是熙儿想要的。”说着,慕容熙儿抬起头来,极其认真地看着皇上说道:“父皇,老虎爱吃肉,兔子爱吃草,不同的人是不一样的。我是父皇的女儿,我跟其他人不一样,父皇不能像要求别人一样来要求我。”
皇帝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并不吭声。
慕容熙儿便继续说道:“我读的书比别人多,我知道的道理比别人多,为何要庸庸碌碌,无为一生?为将者,必要懂得驯服军士的手段,又要懂得行军打仗的道理。这一点,身为天家公主的我,就已经比别人高出一头。为何,我不能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