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与巨禽缠斗的人,分明是在天机阁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新晋赌王裘老七。
裘老七为何要救她?
这当口,裘老七忽然转头往书玉这边看了一眼。
只一个凌厉的眼神,她便明了。
他要她速速离开。
于是,她钻出石拱,飞也似的往宅内深处跑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张宅的偏门太过冷清,书玉一路跑来竟没有撞见一个活人。
此刻,张宅夜宴正到酣时,该是觥筹交错、人声鼎沸,奈何这偏门对着的西宅却连一个下人也无。
书玉想拐到正院去,谁知跌跌撞撞间倒跑到了西厢。
西厢里一个人也没有,黑乎乎一团。书玉借着月光往西厢的院内看去,只见那院子杂草丛生,竟似被荒废了不短的时日。
书玉皱了皱眉,半点踏进院子的想法也无。就在她要转头继续寻找通往正院的路时,西厢的东北角不知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她脚步一顿,定睛看去,就见影影绰绰间似乎那里有个扭动的人影。
就这多心的一瞥之下,她彻底停住了脚步。
并不是那似是而非的人形黑影勾住了她的脚步,引起她兴趣的是这个院子本身。
这个院子安静得厉害,在这无风的夜里更显得死气沉沉。
今夜的月亮光华颇足,然而,西厢院子的天空中乌云沉沉,半点月光也无。
明明只有一片天空,却呈现了两个不同的景象。
书玉似乎想到了什么,迅速低头看去。
她站在西厢的院门前,月光斜斜照来,按理说她的影子该正好投在西厢的地上。
然而,西厢院的地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她的影子,凭空消失了。
再抬头,她细细打量起院子的布局。
每一处荒草,每一块石砾,甚至每一块土地的凹槽,她都不放过。
收眼时,她心中已展开了一张画。
张僧繇的《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
这个院子里,有什么是见不得人的?
思及此处,书玉一撂纱裙,踏入了院子。
随着她脚步落地,院子的情形瞬间发生了变化。原本荒芜的杂草移动了位置,院子中央露出了一片宽阔的空地。空地边上有一棵佝偻的老槐,槐树下盘膝坐着一个人。那人的眉目隐在树阴下,明明灭灭看不真切。
书玉心里一咯噔。那人的一身衣服好生眼熟,分明是今日出门前她帮着她家斯文败类挑的。
树下坐着的那人是辜尨?他怎么会被困在这五星八宿阵里?张警司又到哪里去了?
心内焦灼,她欲往前,却听耳边响起了一阵柔柔媚媚的女声。
“辜先生,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您请来,您这么爱理不理的模样实在让人忍不住想调戏一番呢。”
书玉僵住。夜猫的声音就在几步开外。
此时她正好站在院子的死角,又被几片芭蕉也挡着,故而无论夜猫还是辜尨都看不见她。但若她刚刚向辜尨迈出哪怕一步,她便会彻底暴露在夜猫的眼皮底下。
“你把我困在这里,就为了说这些?”老槐下的人开了口。
他开口的一瞬间,书玉生生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