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忙将药箱放置一旁的台案之上,挽了袖子向前一步蹲在袁俞月身旁。
水慧亦被吓得一激灵,连哭带嚎地扶起袁俞月躺进自己臂弯中。
“李郎中,快救救我家小姐啊,她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家老爷夫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哎呀,”郎中只觉得脑袋被吵得一团乱麻,“水慧姑娘,你别急,你待老夫仔细瞧瞧。”
水慧闻言这才闭了嘴去。
袁俞月半睁着眸子,微微张着嘴,浑是一副将死之像,她的脑中一片混沌,已然分不清昼夜。
郎中紧皱着眉替袁俞月把脉。
水慧焦急地盯着他的动作:“李郎中,你倒是快说我家小姐怎么样了啊!”
郎中眸子一扭,犹疑地抬起眼来瞥眼水慧,最终将目光落向袁俞月。
再沉默片刻,他再确定后。
他开口道:“大小姐,您恐是有喜了。”
袁俞月闻言猛地瞪开双眼,水慧难以置信地撇头看向她,一时哑言。
过了片刻,她回过神来。
“你,此话可当真?”袁俞月手摸索着地面,将身子撑坐起来。
“老夫从医多年,这确确实实是喜脉。”郎中恳切道。
袁俞月的呼吸忽地加重,浑身再又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两行热泪刷地落下。
对啊,她这些日子常常要呕吐,又总觉食欲不振,原来竟是害喜了么……
“我、我竟怀了殿下的孩子了么……”
……
到了夜半,袁冬月的妆容发饰这才算收拾好。等明儿天一亮,她便要乘着喜轿离开袁府。
“小姐您瞧瞧。”
闻蝶替她簪上最后一支凤钗,轻声道。
袁冬月轻轻抬起眸子来,透过面前那面金背菱花镜,瞧得自己模样,知礼部确是下了狠功夫。她的发丝被匀整利落地盘着,带着那凤冠凤簪、金簪步摇,个个精美工致,极显华贵又不冗杂,她又移下目光,见自己一身霞帔,金丝以织,凤纹欲火,烈烈似阳,尽显皇家的尊贵风范。
她的模样自是丹唇皓齿,绝艳无比。
袁冬月却缓缓垂下眼眸。
此时约已寅时三刻,夜已过大半,偶尔要闻得几声鸡鸣,天边要渐渐爬出一点蓝。
“闻蝶,你替我盖上红盖头,便去稍稍歇着吧。明日仪式冗杂,可还有的忙。”她道。
“小姐你呢?你不休息吗?”闻蝶关心道。
袁冬月笑道:“我心里头紧张,便不睡了。也怕压坏这身行装。”
“哎哟,”闻蝶笑着搭上她的肩膀,正欲劝,忽也觉得乃是人之常情。
“小姐,明日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哦。”她莫名感慨一声,挑了眉,“好吧,那奴婢先去歇息一会儿,也忙活了大半夜啦。”随后便替袁冬月盖上了红盖头。
“有事随时唤我啊小姐。”闻蝶一面说着一面离开。
袁冬月微微点着头,动作不太大,耳边听着她的声响愈来愈远。